第6章 湘西神使（六）

    一月辛苦无人知，打了老虎寨子惊。章无忌红了。

    自从打了老虎，举行了仪式之后，章无忌和他的小队就成了寨子的焦点。跟着章无忌开垦‘虎道’地方的人有了不少，跟着章无忌等人打猎的有了不少。跟着章无忌学做饴糖的人更是整个寨子家家户户。

    当半夜有人敲响章无忌的门，请求‘张使者’前去帮助难产的孕妇驱邪的时候，章无忌才明白啥叫人红是非多。不，应该说是人类对于强者的期待到底到了何种程度。

    好在幼教专业是个超级有趣到扯淡的专业。如果不想学，混文凭也就罢了。真的想学，是有学不完的内容。从理论上讲，为了培育出优秀的祖国花朵，老师们要涉猎广大的领域。包括医学。

    最后，章无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看过点的产钳以及辅助推动怎么特么就起了作用。孕妇终于在濒临死亡之前把孩子生出来了。母子也谈不上平安，但是好歹都活着。

    这种时候也指望不上母亲还有奶水。章无忌询问起寨子里产奶的牲口，母羊向孩子提供了最初的奶汁。章无忌有点担心那家人会不高兴，却见那家人满脸欢喜，好像参加了这次行动让他们获得了巨大的精神满足。

    这么一忙，原本枯燥的生活虽然很烦人，至少不至于无聊了。甚至连小队里头的兄弟们都精神了不少。当然，出于这时代的陋习，兄弟们对沾染了产妇羊水与血水的章无忌有些心理上的小排斥。

    章无忌最初还不明白，直到几天后正面询问，年纪不大的章承业才说出了大家的心结。

    这可把章无忌气坏了，把小队叫来集合，把他们狠狠训斥了一番。可人的感受是不同的，陋习之所以能存在，是因为大家想到那惨烈场面，听说那寻常中绝不接触的东西迸溅章无忌身上，就是觉得章无忌变得不对劲了。

    无奈之下，章无忌把剩下老虎血拿出来。将干涸的血碾碎，混合了本地的朱砂研磨调制成糊糊。嘴里念念有词，在自己额头上点了，又给小队兄弟们都点了。

    这样的装神弄鬼明显在心理上给与兄弟们以镇定作用。想到老虎的威风，想到人类在老虎面前的无力。众人看着章无忌以及自己和队友脑门上的红印记，都觉得借助虎威可以轻易抵御和驱散所有源自孕妇这种级别的邪秽入侵，精神上重新支棱起来。

    本以为这破事就此拉倒，没想到几天后，寨子里也有人前来章无忌这边，请求张使者赐予护身印记。看着这帮人虔诚的神色，章无忌只想抽这帮迷信的货。

    虽然对于迷信是100%的抗拒，但是章无忌也隐隐明白了老虎血的价值所在。大家接触到老虎血的时候脑子里想到的是活蹦乱跳的老虎拥有的力量。身为弱者，需要强者加持。越是原始的力量，越能生出强烈的共鸣。

    “张使者，若是没有虎血，能不能请张使者亲自施法保平安？”旁边的荆普命翻译着宅子里百姓的请求。

    无奈之下，章无忌挂起虎皮，开始了自己的神棍生涯。先将碾碎的朱砂糊糊涂抹在虎皮内侧，接着跳一段大神，念一堆章无忌自己都不知道啥意思的奇怪发音。

    通过这种大家都不明白的迷惑行为迷惑了众人，章无忌在手指上粘上朱砂糊糊，给众人眉心点了印记。看着受印的山寨百姓们如释重负的神色，章无忌也觉得自己暂时得到了解脱。下次做法之前，总能轻松几日。

    然后只过了不到两天，山寨里没接受过朱砂印记的村民们就纷纷上门请求受印。荆普命明显没这么迷信，他把一脸嫌弃的章无忌拉倒僻静处，“张使者，此时可是传教的好时候。”

    章无忌心中对封建迷信的反感依旧。立刻找了个借口，“不急。再登几日。”

    “再等下去，其他巫师就要抢着做了！”荆普命带着同行的职业焦虑指出了问题所在。

    “嗯……你找些人家的女孩，我要听她们声音是不是好听。”章无忌下达了指示。

    “你要活人祭奠？”荆普命有些吃惊。

    看着这种吃惊的程度，章无忌已经有些相信巫师们只怕真搞过活人祭祀这等邪乎事。既然是搞封建迷信，21世纪的兄弟们怎么会面对元朝人的时候落了下风，章无忌斩钉截铁的答道：“俺绝不会用活人祭祀，那会引发怨恨，死者会化作怨灵！”

    看荆普命的神色，他明显是真的信这个。好在荆普命连连点头，看来并非是个邪派巫师传承。章无忌有些安心的答道：“咱们做法前，总得有人给咱们唱一段吧。声音难听的话，你觉得谁会喜欢？”

    有种说法，大山里的妹子声音如百灵鸟。章无忌原本不太信，结果事实证明，不少人嗓音就是好听。寻到了六位声音好听的妹纸，章无忌不太想品评她们的长相。这就有点伤人了。

    既然要让人家出力，章无忌就不吝成本。见到章无忌开始调制虎血朱砂印记，曾柑都有些惊了。包括荆普命在内的小队人员更是觉得是不是下了血本。

    “皇帝还不差饿兵。让人家出力，咱们什么都不做么？”章无忌当即批评了这种错误看法。

    “张使者，这虎血有的是可用的地方。”荆普命劝道。

    章无忌觉得自己光靠说服教育只怕没用，但是这时候也不能不做。硬上的话伤和气，最后章无忌突然想起曾叔叔临别前的话。鼓起勇气大声说道：“我在哪里，虎血就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