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斜,明教军的军阵内飘出了肉香。白天从背后突袭的七名骑士都被捅死,他们的马匹为明教军俘获,四匹断了腿的马成为晚饭的主菜。章无忌没吃过马肉,只能竭尽自己所知尽可能将马肉处理的更好些。
也许是见过不少血,处理马肉已经不让章无忌感到不快,反而因为久违的肉香而食指大动。刚把一块烤熟的马肉放嘴里,就听普天在背后喊道:“兄弟,跟俺来。”
章无忌连忙转头,虽然马肉里面草腥气比较重,可肉毕竟是肉。在不好吃与太爽了的心情各占一半的情绪下咽下马肉,章无忌才答道:“何事?”
普天此时已经全身甲胄,看着威风凛凛。章无忌却笑道:“哥哥,上阵前再穿也不迟。”
普天深表赞同,“穿上这个,刀都挥不动。兄弟,跟俺走。”
章无忌只能让方才看着怎么做肉的兄弟按照方才手法继续烤肉,自己跟了普天离开火堆边。很快,章无忌就和一众顶盔掼甲的明教教徒们面对面。彭莹玉倒是没有穿甲,见到章无忌之后立刻走上来拉住章无忌的手,“无忌孩儿,你快来挑选一件。”
章无忌不得不摇摇头,“师叔,甲胄是为了抵御敌兵,穿这个须得吃饱喝足。平日里只有练武之时才要穿。最好能上阵前才穿。光是穿着甲胄,就费不少力气。”
听章无忌解释了如何使用甲胄,这帮教徒们立刻如梦方醒般纷纷回应,“怪不得俺觉得穿上这么难受!”“俺穿了这一阵就累的很,还奇怪为何那些官军怎么能一直穿着甲。”
彭莹玉连忙让教徒们脱下铠甲,众人从重负中解脱出来,个个露出轻松的神色。
拉着章无忌在身边坐下,彭莹玉问道:“无忌,接下来该如何?”
“师叔。第一件,让大伙吃了饭后赶紧休息。第二件,防备卢家庄偷袭。第三件,今晚按计行事。第四件,明日一定要拿下卢家庄。若是拿不下,咱们马上就走。不能停留。”
此战之前,章无忌是花了很大力气才让彭莹玉接受了自己的谋划,此时章无忌担心还需要大量时间说服彭莹玉。没想到彭莹玉开心的笑道:“哈哈,就听无忌孩儿所讲。”
听彭莹玉如此果断,章无忌松了口气。不过见到白天明教军自己为了争夺战利品已经有了推搡,章无忌又说道:“师叔,请你向诸位师兄们言明。明日若是能打下庄子,俺等只取庄子里的兵器铠甲。其他物件决不能拿。若是不能拿下庄子,俺等决不能停留。午时一定要走。”
彭莹玉没立刻回答,看向了一众普字辈的教徒。一名叫做普明的教徒听章无忌这么讲,立刻沉下脸问道:“章兄弟,今日看这卢家庄也不过如此。你为何如此怕这些人。”
章无忌最担心的就是这帮没战争经验的明教骨干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只能给他们泼凉水,“今日是卢家庄小看了俺等,见俺等连甲都没有,拿的都是竹枪,才会杀出来迎战。若是他们小心谨慎,守住庄子。俺等胜不了。”
普明听章无忌说完,眉毛已经挑了起来,“章兄弟说的是俺们不如卢家庄的人?”
“正是。卢家庄的确比咱们强。”章无忌觉得为了能让这些人都活下来,只能实话实说。
“你!”普明气的眉毛几乎立起,耿直的脸被气得都有些扭曲。盯着章无忌片刻,普明喝道:“你不就是拿了件法器,就这么看不起人么!”
章无忌已经感受到明教军众人看自己使用火铳时的羡慕,乃至于嫉妒。却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听到这样的话。气的章无忌就想直接走人。
但看到普天已经一脸焦急的挤上来,气头倒也下去了。等急速的心跳稍微平息点,章无忌对普明说道:“师兄,俺和大家是一伙的。大伙都想杀尽鞑子,俺也想。鞑子一定能杀尽,可今天已经死了十三名兄弟。这只是打个庄子,鞑子比这卢家庄难打的多。俺只想到了杀尽鞑子那天,还能和师兄们一起吃肉喝酒……”
普明脸上露出被侮辱特有的愤怒,他大声打断了章无忌的话,“说来说去还是怕死!俺不怕死,用不着听你聒噪!”说完,普明转身就走。
看着普明的背影,章无忌只觉得难过委屈的呼吸都有些艰难。合着按普明所说,自己费了这么多精力,花了如此多的心思,就是怕死。若是怕死,自己根本就不用来参加这次力量悬殊的战斗。
鼻子发酸之际,肩头被人按住。就听彭莹玉叹道:“无忌,普明就是这么个性子。你别往心里去。俺过会儿就去责骂他。”
普天也上来拉住章无忌的手臂劝道:“章兄弟,普明就是这么个性子。一点不高兴就藏不住。他就是嘴上说说,说完就忘了。”
希望如此吧。章无忌只能如此期待。经过之前的战斗,章无忌愈发明白所谓人数不过是一种虚幻,更何况彭莹玉集结的明教军人数上也不比卢家庄的总人数多。舅舅说过,卢家庄有千余庄丁,明教军才一百多不到两百。这一战完全是刀尖上跳舞。
但是上了刀尖,不把这支舞跳完,等待自己的就是钢刀透体。章无忌对还没直接翻脸的教徒们讲述起为何要速战速走的必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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