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的空间不大,勉强只能坐下两三个人。
周不疑一进去,车帘便被放了下来,两个人面对面,可以感受到对方呼吸的温热气息。
窄小狭仄地空间里,温度急剧升高。
幸好现在晨曦初露,若是等到半晌午,那就不要坐了。
“小郎君,你带我一起走吧。”
曹果凑得更近了一些,盯着他的眼睛,小声说道。
周不疑伸手挡住了曹果的更进一步,正襟危坐地说道:“如果,我不带你一起走呢?”
对方开出了价码,总要看看对方的底线。
哪怕是妥协,也要有底线有尊严的妥协,若是想让自己吃软饭,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如果你不带我走,那我只好给守关的人捎句话了。”曹果闻言,颓然而坐,意兴阑珊地答道。
“我既然向你示警,自然知道他要杀你,也是诚心想让你逃走。
只要你带我一起走,不过是让我做妻也好,做妾也罢,哪怕只是让我呆在你跟前做个婢女,小女子也认了。
若你不识时务,那我只好把你交出去,然后再殉情而死,好歹死后也能在一起。”
赤果果的威胁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万一曹果告发,要不要直接劫持她,直接闯关呢?
好像这也是个不错的路子。
只是自己这手无缚鸡之力,想劫持一向舞枪弄棒的曹果,怕是难度不小,说不定会被反劫持。
此路不通啊!
但是,这一条可以先记下来,万一迫不得已……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不过周不疑发现曹果称呼父亲,只用了个他字,心念顿时一动,缓缓说道:
“他要杀我,我必然与他势不两立,不死不休。你又何必非要掺和其中呢?一个父亲,一个女儿,你让我将来如何自处?”
“你一定要杀了他吗?”曹果目光一亮,警惕地问道。
周不疑点了点头:“那是当然。谁想让我死,我都要让他付出血的代价,哪怕贵为皇帝老子也不行,何况只是司空!
我不但要杀了他,而且要他看着自己一世为之奋斗的基业,一点点地毁去!”
男人在乎的,周不疑自然都知道,生死之仇自然也要不死不休。
“那也算上我一份!”
曹果猛地挨了过来,吐气如兰,吹得脖颈痒痒的。
这话却让听的人,哪怕是六月天,也不由地心底发凉,如坠冰窟。
父女啊!
只听得曹果继续幽幽地说道:“小郎君,你可知道我的名字叫做张果,而不是曹果?
我的从兄是宣威侯张绣,家父是张济,家母是邹夫人!”
“曹操攻打宛城张绣时纳的人……妻邹夫人,竟然是令堂?”
周不疑突然吃到了这么大一个瓜,一时有点恍惚,消化不过来。
如此一来,这曹果自然是张济的遗女张果,张济死于建安元年,与她的年龄,倒是能碰的上。
“只是你若跟我走了,令堂一人在许都,又怎办呢?”
“从兄归降后,一直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然而曹丕并没有放过他,在去年北征柳城的途中被迫自杀。
家母后来听闻此事,却也无能为力,终于在年初郁郁而终。若不是他曹家,她断然不会就此撒手而去……”
原来,曹果跟老贼也是有仇的!
只不过一怔之间,周不疑惊奇地发现,曹果已经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泫然而泣。
本想把曹果推开,可是看了看她那张小脸儿梨花带雨,终究没能狠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