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口笔直地站着,我不得不佩服他无时不在的恶搞,但是我却进而想到了一个很不好的词——监视,周家是怕我闯祸才让周顺特地来看着我,而周顺却在用这种很幽默的方式打消我的怀疑,我同时也不得不佩服周顺的细心和缜密,这些都是我所没有的。
周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接着与我说了一些童年时的趣事。我这才发现,提起童年来,竟然是一片空白,周顺侃侃而谈,而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他与我说的那些,我什么也不记得。
我甚至不记得曾经在周家待过,而且这时候才发现,我童年的记忆完全止步于与爷爷相依为命那里,之前的,我就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周顺说了半天,见我眼神迷茫,知道我不记得了,他隐隐有些失望,但更多的却是疑惑,他说我小时候如此聪慧,现在怎么会记不起来那时候的事呢,不应该呀。
我也觉得很不应该,可事实是不记得就是不记得,我只能朝他摊摊手,他也很无奈地耸耸肩,说现在的我和小时候完全就是两个人,以前聪慧高傲,现在却傻了吧唧的,于是他说出了我很不爱听的一句话:"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但他也只是感叹感叹,我知道他并没恶意,于是一笑了之,后来他又与我说了一些,从他的话里头我才发现,我和他竟然也算发小,因为他说他是我那时候在周家唯一的玩伴。
只是后来我是怎么离开周家的,他却没说,他只说突然有一天我就不在周家了,他那时候还为突然不见的玩伴大哭过一场,再后来,随着年岁的增长,也就渐渐淡忘了。
听着周顺说的这些,我有种在听别人故事的感觉,而且听他说到这里,我不禁对自己也好奇起来,我究竟是谁,既然爷爷不是我的亲爷爷,那么我亲生父母又在哪里?
当然,这些都是我暂时无法知道的,而且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这样被说过去了。
快要到子时的时候,我和周顺准备准备就要出发,临出门前周顺拿出一个包,从里面掏出两把枪,递给我一把让我放着,他叮嘱我说万一出现什么情况可别手下留情,这道儿上的都是亡命徒,不是他不死就是你死!
我一一听了,把手枪别在裤腰上,和周顺从后门出去。周顺已经准备好了车,就在后面不远处等着,我们坐进去后车就往"冯四"的住处开去。
这时候的路上几乎已经没什么人了,我们在临近的街道下了车,周顺叮嘱司机在这里等着,我和周顺摸黑往小巷里走去。
我们轻车熟路地走上了二楼,周围寂静得只能听见我们的脚步声,我们生怕惊动了别人,走路尽量轻巧不发出声音。来到门前,我用钥匙开了门,里面一片漆黑,我们没敢开灯,周顺已经把枪拿在了手上,环视一遍客厅,看到没人之后才往房间里走去。我在他身后,看见房间的床上坐着一个人,说是人,是我猜测的,因为我只能看到一团阴影,然后木老太的声音传来:"你们来啦!"
我和周顺悬着的心这才松了下来。木老太从床上站起来,走到窗户边往下面看了看,确认没人跟上来这才重新说道:"你们帮我把衣橱挪开!"
衣橱靠在墙边,她说着已经开始去推衣橱,我和周顺帮她把衣橱挪开,她在地面上摸索了一阵,然后我听到清脆的石头碰撞声,这里竟然有一个暗门。
木老太打开了暗门,望着我们问我道:"小冯你的朋友信得过吗?"
我点点头说:"信得过!"
木老太说道:"那你和我下去,你朋友在上面守着,一旦发现不对劲儿就把这个暗门堵上,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我望望周顺,他点点头,叮嘱我说:"你下去小心点!"
然后木老太率先下去,我紧随其后,暗门下面是一架梯子,很明显是通往一楼的,木老太告诉我说,我们下去的这个地方从一楼是无法进入的,这是故意设计成这样的。我问她这底下有什么,她停了停,然后说道:"一个你非常想知道的谜团的答案!"
有一个瞬间,看见木老太的脸正对着我,我竟然有种这不是木老太的感觉,而且突然觉得,她竟然一点也没有白天见面时候的老态龙钟。
当然这仅仅是我的怀疑,甚至连怀疑也算不上,最多只能说是错觉,于是我没说什么,跟着她缓缓爬下去。
下面是一个十分漆黑的地方,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我只能靠着脚步声跟着她往前走,我感觉她打开了门,转头对我说:"这门有点低,你弯着腰进来,小心磕了头。"
说完她率先进去,我也弯腰跟了进去。我不知道自己进入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然后我看见黑暗中终于出现了一抹微弱的光,是木老太划燃了火柴,接着点亮了煤油灯。
我这才发现这个地方用黑布全部钉了起来,看着应该是一个房间,有桌子椅子等简陋的家具,还有一张床紧贴着黑布靠在墙边。我看过去,发现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但是他蜷成了一团,看不清样子。
而我却看清了木老太的样貌,我的感觉果然没错,站在我面前的不是木老太,而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但是她开口说话的声音的确是木老太的。
木老太见我惊讶的表情,也没有解释,她把煤油灯放在桌子上,然后对我说:"你先把门关上。"
我把身后的矮门关上,然后用黑布遮好,做好这些后却看见木老太已经将床上的那个人盖着的被子拉开,我看见一个苍老的老头出现在面前,而且我似乎看到了什么熟悉的场景,他的这个样子,和火叔还有季晓峰竟然一模一样。
我看见他歪头看了看我,却没有一点表情,木老太这才开口对我说:"这就是小冯,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说实话木老太不说,我当真认不出来,因为他的面容几乎已经完全毁了,他的脸甚至比火叔的还要可怕,皮肤褶皱着拖拽在脸上,就像面骨已经不存在了一样,而且上面满是大大小小的疤痕,看上去恐怖至极。
木老太重新把被子盖上,然后让我坐下,她也坐到桌子旁,说:"他第二次从西拉木伦回来就变成了这样,许多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却不知道他一直以这样的方式生活在以前的地方,除了我之外,谁也不知道!"
我不解木老太为什么要将这件事告诉我,她话锋一转却说道:"其实他一直在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