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军进入燕州之后发生的。问题是早几日住在燕州的戎人却平安无事不说,戎人更因此到处散播谣言,说此番我魏军之所以感染厉疫,乃是因为他们那位大祭祀作的法,而他们出征前受了大祭祀赐福,才能够幸免此疫!”
卫长嬴脸色青白难定:“朝发夕死……”她听都没听说过,这天下竟然有这样猛烈的疫病!
“难怪夫君不顾男女之别,以及芯淼的身份,传鸽信让卢升平来找芯淼。这种闻所未闻的疫病,除了季神医一脉,还能指望谁?可这疫病也太可怕了!五日功夫就死了三千精卒,还是朝发夕死!可想而知,哪怕及时找出了医治之法,一旦手脚慢了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去死!”
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卫长嬴心中激烈的争斗着,却也知道此事危急无比,卢升平没说这三千精卒是谁家的,但既然沈藏锋发信回来,即使不全是西凉军,估计西凉军里也占了不小的比例——再说这种以往防治疫病的方子都无用还死人死得这么快的疫病……
就算暂时没有传染到自己军中,岂能放心?!
就在她此刻为难的时间里,就有士卒在不断的死去……
她咬着唇,急速思索片刻,道,“我去问下芯淼,只是,这厉疫如此凶险,她……恐怕她未必肯去!”
卢升平低着头,道:“王后,阀主已在信中强调,务必请八小姐一行!”这就是说哪怕端木芯淼拒绝,绑也要
绑她去了!
卫长嬴整个人颤抖了一下,只从这个命令中,她已经感受到了沈藏锋对于这场疫病的重视以及希望端木芯淼赶去的迫切!
匆匆走在回后堂的路上,她觉得从来没有这样为难过:端木芯淼虽然是她义妹,但这些年处下来,真的也跟亲妹妹一样了。
两人固然不时打趣几句和拆一拆对方无关紧要地方的台,终究是有真心的。如果可以,卫长嬴真的不希望她去燕州冒这个险!
但燕州那边主持大局的是沈藏锋,是宁可得罪端木家也要下令绑了端木芯淼去燕州的沈藏锋……
一边是视同姐妹的女伴,一边是恩爱的丈夫……
卫长嬴不知道应该劝端木芯淼逃走,还是劝她施一回医家仁心……
“为什么不去?”只是出乎卫长嬴预料的是,她赶到后堂,跟还在自斟自饮的端木芯淼把话说了一遍,端木芯淼就立刻放下酒盅起身,表示愿意马上动身!
见卫长嬴一脸惊讶,端木芯淼倒是笑了:“朝发夕死之症,倒是不少。可所谓天无绝人之路,所以瘟疫之中,鲜见这一类的。作为医者,能够撞见如此前所未有之厉疫,去见识一番有什么不好?”
卫长嬴狐疑道:“季神医给的防范疫病的方子皆不管用,你可要想想好……”
“三哥不是没事?”端木芯淼眯起眼,道,“凭什么我去了就有事?”
“……”卫长嬴短暂的沉默了一下,正要说话,不想端木芯淼又道:“再说,这么好的机会,我是不可能错过的!”见卫长嬴茫然,端木芯淼嘿然一笑,“你忘记,我大姐唯一的子嗣,我那外甥,是大魏皇孙吗?!”
卫长嬴顿时醒悟过来——端木芯淼愿意一口应允去燕州,未必真的为了见识什么厉疫!而是为了申绥!
“我大姐就这么一个儿子,她能活到今天也是因为有这个儿子,支持着她撑过我那大姐夫没了的日子!”
端木芯淼叹了口气,神色复杂的放下酒盅,认真的看着她,道,“但偏偏绥儿是大魏蔡王,桓宗之孙,愍宗之侄!我端木家如今又人丁凋零,本宗连自己的旁支都要压不住了,更谈何往后庇护他?新朝……不管是谁建立新朝,之后,以绥儿在申氏皇室中的血脉亲近程度,焉能不被铲除?所以你以为这次厉疫是灾祸,我却看到了我外甥的活路啊——我这个端木家的八小姐,除了这一手医术外也没有其他本事了,能够靠医术保住外甥,我何惜一死?!”
卫长嬴忽然之间落下泪来:“你能走这一遭,我与你三哥已经感激万分!你不要多想!蔡王向来安静温和,他能碍着谁?”她听了出来,端木芯淼这番话已经在托孤了:她要是能够解决这场疫病,那么她将以此功劳向沈藏锋等人交换申绥的活命之机。
她要是解决不了……那她也会死在疫病之中,以这份情义来给外甥争取活命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