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并没有睡,事实上,他最近的睡眠很少,不是他不想睡,实在是他睡不着,只要闭上眼睛,他就会看到之秋的影子,巧笑嫣然的、含嗔带怒的、冷静睿智的、淡定从容的、冷酷肃杀的,每一种都那么令他着迷,让他深陷其中分不清真实和虚幻。
站在窗前,萧良长身玉立,手里握着一本书。这是之秋用小楷抄录的一本《孙子兵法》,是他从三哥的书房顺来的。每晚,萧良都要将这本书抱在怀里才能睡上个把时辰。此时,这本书就是萧良的救命良药,只有看着这本书中娟秀的文字,他才能让自己的心一点点静下来。
才将心思沉入心底,殿门突然被叩响了。
自从察觉自己爱上之秋后,萧良晚上就再也不让人伺候,侧妃、侍妾早已被他束之高阁,便是端茶送水的丫鬟,这个时辰在他的安良殿中也是看不见的。
何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此时前来打扰?萧良蹙眉,沉声道:“进来!”
殿门应声而开,侍卫一跨进来就跪倒在地:“八皇子!”
“你怎地又来了?如此没有规矩,自己去领五十大板……”
“八皇子!”重重地磕下一个头,侍卫道:“请听属下把话说完,待说完后,属下自己去领二百大板!”
萧良额上青筋一跳,突然急躁地走上前:“出去!本宫不想听,你给我出去!”
“八皇子!你既爱慕靖王妃为何不夺?为了医治褚国太子褚天凌,靖王妃不顾廉耻地私自潜入褚国与褚天凌相会,靖王爷非但不加以阻拦,甚至置江山社稷于不顾,尾随靖王妃而去。对这样的兄长和嫂嫂,八皇子还在顾虑什么?只要您振臂一呼,属下愿意……”
“放肆!”终于忍无可忍,猛地挥出一掌,侍卫登时被打飞跌出门外,“再敢说一个字,本宫杀了你!”
“那八皇子就杀了属下吧!八皇子?您不能继续这么忍辱偷生了呀!虎贲军应该是您的,静安王朝的江山社稷也应该是您的,那沐之秋更应该是您的!”
“住口!住口!”飞扑过去,重重将殿门关上,紧紧抵住殿门,萧良的身体神经质地颤抖着。
之秋?她在褚国?她去了褚国?为了褚天凌那个下流痞子她居然不顾身怀有孕去了褚国?她说过表哥都是大坏蛋的,褚天凌是个什么东西?他是玉蝴蝶,是专门残害良家妇女的采花大盗,之秋却去救他?褚天凌曾经那样对待她,不但以出兵静安王朝要挟之秋和亲,还将她劫持绑缚逍遥楼欲凌辱亵渎她,她怎么可以视而不见?怎么可以不计前嫌?他萧良处处顺着她,处处以她为重,从来都没有伤害过她,不过因为情难自禁做了只要是男人都会做的事情,她便要与他恩断义绝。之秋?你对萧良为何这般狠心?
三哥?便是这样你也不管,便是这样,你也由着她么?以前是上官云清,现在是褚天凌,你到底是没有能力保护之秋,还是没有信心保护她?倘若你没有能力,没有信心,那么,让萧良来代替你保护她吧?
半响,萧良才松开殿门,僵硬地走回窗前狠狠攥住了那本《孙子兵法》。
许久,蜡烛燃光,安良殿彻底沉入黑寂。然,殿门却突然一声轻响,一个俏丽的身影跨入安良殿。
“谁?”黑暗中萧良出手如电,下一秒,手指已准确地扼住了对方的咽喉。
“殿,殿下,是我,是我,秋娘!”
“秋娘?”嗜杀的眼眸透过黑暗紧紧锁定在对方的脸上,半天萧良才想起来秋娘乃是自己曾经最宠爱的侍妾。
秋娘?与之秋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她如何配得起这个秋字?这世上,除了之秋,有谁能配得起这个秋字?从今往后,他八皇子府,不许有人名字里再带秋字。
“你来做什么?”
冰冷的声音让秋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殿下,妾身,妾身给殿下温了一壶酒……”
“拿来!”松开秋娘,伸手便夺了她手中的酒壶,也不用酒杯,萧良直接举起酒壶仰头狂饮。一转眼,一壶酒便无所剩。
丢掉酒壶,扯住秋娘的衣领,萧良问:“还有吗?”
“有!”小心翼翼地应了,秋娘拍拍巴掌,守在门外的丫鬟立刻抱进来一坛尚未启封的女儿红。
女儿红性热,乃是冬季里御寒的佳酿,实在不适合大夏天饮用。但萧良已然顾不了这许多,拍开封泥,仰头就是一通狂灌。
待酒坛见底时,萧良已然半醉,“之秋?之秋?不要和我恩断义绝,萧良爱慕你呀!之秋,哦!秋儿……”
“在,秋儿在,八皇子,秋儿在!”躲在暗处静观其变的秋娘适时地凑上前,主动伸手环住了萧良的腰。
“之秋?秋儿?是你么?”醉眼朦胧地看着怀里的女子,萧良的脸上写满的痴迷,“哦!之秋,萧良想你!”
俯首便吻下去,秋娘喜上眉梢,急急相迎。哪想到眼看萧良饥渴的唇就要含住她的小嘴,喉间却猛地一紧,已被萧良死死掐住了脖子。
“大胆阿绿,冒充之秋引诱本宫一次还不知足,居然还想来第二次。就你这等庸脂俗粉,也敢妄想本宫?”掐着秋娘的脖子硬生生地将她拖出安良殿,像扔破抹布般丢出殿外,萧良如地狱修罗般冷声道:“以后,凡是不得本宫之令擅入安良殿者,杀无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