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茶杯交换到左手,他本能地想上前接过来,才抬脚,手腕已被萧逸钳住。
“休动!”
“我……”后面的话硬是被萧逸警告的眼神逼了回去。
虽然不知道心思缜密的秋儿为什么自始至终端个茶杯,但褚天凌也感觉出此时打断秋儿与父皇十分不明智。愤愤地瞪了萧逸一眼,不再多言。
沐之秋眼角斜扫他二人一眼,突然莞尔一笑:“呵呵!舅舅,您太紧张了,其实,您还可以离我再近一点儿。我又不是大老虎,不会咬人!”
一边说,沐之秋一边探出右手准备去拉褚云鹏的袖子,看来她是真的不满意这个距离,很想跟自己的舅舅更亲近一些。
褚云鹏虽然极其厌恶倭国质子使用过的邪魔歪术,但对这个外甥女着实疼爱得紧,眼下秋儿笑颜如花地与自己亲近,自己却像躲瘟疫一般戒备着,愧疚油然而生,同时也松了一口气,不由伸出右手道:“秋儿……”
就在他二人的手即将接触的那一刻,沐之秋的左手突然抖了一下,手中的茶杯登时倾斜,有热茶泼洒出来,像是被热茶烫到了,沐之秋“哎呀”一声叫唤出声,右手已忙不迭地缩回去接住了左手上的茶杯。
褚云鹏的右手顿时悬在了半空中,不知道是该进一步帮她端茶杯,还是该退一步收回去,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眸中带着点点茫然愣怔住。
萧逸身子一僵便要冲过去,这次却被褚天凌紧紧握住了手臂。不由蹙眉看向褚天凌,但见褚天凌和他一样虽眸中带着心疼和不解,却是满脸警告。心中有点发堵,萧逸不动声色地挣开了褚天凌的钳制。
沐之秋却像什么也没看见一般,不看窘迫的褚云鹏,也不看满脸心疼困惑的萧逸和褚天凌,只是甩着自己被烫到的左手,歉然地笑道:“对不起,舅舅,你想说什么?我没有听见,你能再说一遍吗?”
“秋儿,朕……”
就在褚云鹏刚说出一个朕字的时候,沐之秋的右手往回收了一下,似乎想取袖袋中露出一角的丝帕。偏偏右手端着茶杯不太方便,于是她顺手将茶杯递给褚云鹏,笑道:“舅舅,您先帮我端一下!”
褚云鹏下意识地伸手去接,然而,他的手指刚触到茶杯,尚未端稳,沐之秋的手已经撤开了。“啪”的一声,茶杯落在地板上摔得粉碎。褚云鹏又愣住了,仿佛头脑里一片空白,连眼神都是苍白没有焦距的,只是直愣愣地看着沐之秋。
便在这时,沐之秋从袖袋中掏出一样东西,却不是丝帕,而是这些天她和萧逸练习催眠术使用的怀表挂表。
拎住表链,将怀表提至褚云鹏的眼前,距离褚云鹏的眼睛不足三十公分,让怀表成自由钟摆式匀速来回摇摆,沐之秋用低沉的声音命令道:“坐下!”
萧逸适时地在褚云鹏身后放了把椅子,褚云鹏便乖乖地坐了下去。
褚云鹏的个头和萧逸差不多高,拎着怀表让在他眼前做自由钟摆运动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沐之秋不但得踮着脚尖,还要把手臂举得高高的,一直站着她实在没办法继续下去。万一催眠到一半,褚云鹏醒过来,那就糟了。
“舅舅?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能听到!”褚云鹏干脆利索地回答,除了声音有点机械外,听起来倒与平时没多大区别。
“成了!”做了个深呼吸,冲萧逸和褚天凌挥挥手,沐之秋悄声道:“萧逸,你和表哥可以出去了!”
亲眼见证了催眠术的神奇,萧逸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也知此时实在不是询问的大好时机,可是出去?他能不能不出去啊?
他和褚天凌跟进来的目的不一样,外面的人都怕秋儿在实施催眠术时伤了褚云鹏,只有他和老顽童害怕被催眠后的褚云鹏伤害秋儿。眼下秋儿却要他和褚天凌出去,万一他们走了秋儿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办?
褚天凌的心情比萧逸的好不到哪里去,他的担心来自于双方面,既怕父皇受伤,又怕秋儿受伤。最重要的是,他们一旦出去了,有谁能证明秋儿待会儿说的话就是父皇说的?父皇都有替秋儿故意撇干净的诚意,他如何没有成人之美之心?
“秋儿?我们能不能不出去?”萧逸和褚天凌同时用目光询问。
见他二人均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沐之秋面上浮现出温柔和心疼,但却摇了摇头,目光清澈而坚定。
答案秋儿应该已经猜出来了,能让她如此坚持,此事必然干系重大,萧逸和褚天凌无奈地皱眉离开。
待他二人出去后,沐之秋才在褚云鹏的对面坐下来。一只手轻轻按压在褚云鹏的肩膀上,开始下达又一个命令:“舅舅,开始深呼吸,放松点!”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褚云鹏的呼吸加重起来,紧绷着的身体也慢慢松弛下来,就像一个卸掉盔甲疲惫不堪的士兵,瞬间将他所有的疲惫都展露了出来。
“舅舅,现在,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明白吗?”
“明白!”褚云鹏面无表情地机械回答。
“那你告诉我,那天,黎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