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五 结局前的突变

    洛绎只是笑，不回答。他不能回答“会”，那会给他自己带来麻烦。但“不会”的回答未免太绝对，他不想这么快就谈崩了。

    陆斯恩善于察言观色，知道洛绎想表达什么。他继续陈述自己的计划：“我和洛伦佐的约定之中不包括事后他对我的庇护，无论成功与否我都会前往澳大利亚。那里是公约划定的中立区，无论是怀亚特委员会还是公会都无权在那里杀人。经过这件事，我不打算也不能再留在公会了。”

    又是公约……楚连城考古队也很忌惮它，就连庞然大物的怀亚特委员会和暗月公会也必须遵守，这到底是什么？

    “事情败露得太快了，这是我所没有考虑到的。我知道怀亚特委员会会很快发觉报告书失踪，但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出我超过了我的预料。我现在逃去澳大利亚只会是自投罗网，还没进海关就会被怀亚特委员会的执行官抓住吧。这座城市又是司徒家势力范围的中心，我的行踪藏不住的。我就这么被杀的话，夫人他们恐怕很难意识到原因，这一切就都白费了。我只能来找洛先生你，相比之下在能你身边会更安全。你被授命杀了我，就不会让别人插手，就连公会的其他人也不行。这是很大的功劳，无论对你还是对五哥，你不会放弃的。司徒家还是要卖公会面子的。”

    暗月公会教出来的那都是些什么人呐，把事实看得那么透彻，不带一丝侥幸，冰冷地计算得失，连自己的生命都作为筹码。

    “我说过我不会反抗，因为我没有这个能力，无论是洛先生你还是司徒家的人我都打不过。也因为我希望洛先生能把这段音频带回公会，交到夫人的手上。只能是夫人，而不是五哥或者公会里的其他人。”

    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只要陆斯恩愿意信任他就好了，洛绎不介意帮这个忙。可这段音频会被用来向怀亚特委员会表明这件事中暗月公会的态度，缓和双方的关系。如果给了夫人，负责这件事的昶沉沙会很难办的。

    他当然可以复制一份给昶沉沙，洛绎不会怀疑昶沉沙的信用，他那个高挑漂亮的女秘书娜塔莎也是可以信任的，可其他人呢？公会里不乏计算机高手。

    洛绎还不知道，谢列林夫人已经授意昶沉沙认下这件事，来维护怀亚特委员会必须的至高的地位。

    “我能理解你对公会的担忧，这一点我和你是一样的，我也希望公会一直强大。”陆斯恩又说，“但如果是怀亚特委员会的话，这些担心是多余的。公会倒下的话，谁来替怀亚特委员会管理那几万名猎人呢？他们造成的破坏可远超过同样数量的职业军人。而且公会与怀亚特委员会之间有联姻，双方的联盟是极其稳固的。”

    联姻这件事他从未听说过，暗月公会的水很深，他资历浅，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洛绎对豪门世家的八卦一点兴趣也没有，只要对暗月公会有利其他的怎么样都好。

    因为暗月公会没事，他就还能接着过'“平静”的生活，他可不想和别人争斗。

    昶沉沙不是必须要用到录音，那再拒绝陆斯恩也没意义，洛绎应了下来。陆斯恩看起来很满意，洛绎等着他接着说，他却只是小口地喝着他生命中最后一杯酒。

    就这么完了啊，他的故事。他的人生乏善可陈，从临时查出来的资料中洛绎得知了这件事之前的他的人生，比他的还缺乏传奇性。奈哲尔·哈伦·陆斯恩，他出生于柏林一个小有财富的艺术世家，他的双亲在他八岁的时候死于展出画廊的火灾，之后被送往孤儿院，被谢列林夫人看中收养，成为暗月公会的第八位管理员。这家伙的艺术细胞一流，和管理能力呈现反比趋势，夫人收养他，大概是想要一个会演奏好听音乐的小天使吧。

    他也很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主动选择成为外派管理员为公会开拓人脉和当质子，以此换来自由选择大学的机会。再然后，上大学、毕业、进入菲尔莱庭拍卖行工作、喜欢上一个不好不坏的平民女孩，更本就是个普通上班族的生活。

    这种人，早该对于公会死心了才对。

    真不理解。洛绎喝干了利口酒杯里的酒，关掉录音笔：“既然你没有别的东西要说，那就走吧。”

    陆斯恩没有抵抗，平静地起身。洛绎的手机忽然响了，铃声是一个女人唱的跑调的圣诞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