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人绝不是惠蒂尔的朋友,她警惕地停下脚步,手不自觉地攥紧。她的挎包里有一柄小手枪,但子弹不多,或许能从他手上逃走。
她紧紧盯着行道树下那艳红的身影,明明他是一身米灰色的运动套装,可无论他穿什么,给人的感觉都是如血如火的红。血或者火,她都不想再见到,更何况眼前这个极度危险的人。
七子星首领,向莫阳。
她知道他现在在北京,前天他在上更新了状态:“接到盟友的邀约去北京玩两天,大家都镇定一点,不要做出过激举动,这不好。”向莫阳每年固定都会去怀亚特、鹿特丹、南京和东京一趟,雷打不动,北京倒是有好几年没来过了。
司徒家的邀请这个理由确实合情合理,可司徒家自与名氏订立盟约之后就再没有主动联络过向莫阳,有传闻说他们与向莫阳并不友好,盟约更有强迫之嫌。赶在发生陆斯恩叛变、怀亚特委员会被劫的时候忽然邀请他,怎么看都不会怀着无害的居心。
是想让向莫阳来收拾这个烂摊子么?
“你好,向先生。”见到了总不能不理他,这反而更表明了她心虚。遇到打不过的敌人时最不能示弱,要表现得底气十足的样子来让对方起疑,以此来制造脱身的机会,翊钰时常这么说。
向莫阳坐在自行车的车座上,脚尖轻点着地面。自行车是向司徒家借来的,他对司徒悠说今天天气这么好,想要骑游北京。司徒悠还很热情地给他们推荐了几条风景优美的路线,更热情地派了几个手下“保护”他们。甩掉跟踪的人可着实费了一番功夫,大概是司徒尹硕认定他知道陆斯恩一事的内情,派出来的都是精锐。和苏白璐相比水平是差了些,胜在熟悉地形。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呢,我们有几年没见过了?”向莫阳笑着问。相比起拜访洛绎时长发垂落、莫辨男女的模样,他用一根有玳瑁坠子和流苏的发绳把头发扎成一根细长的马尾辫,陡然间就中和了红发带来的妖冶,多了一分英气和十二分的危险。红瞳则用茶色的无框墨镜遮掩。令四方势力噤若寒蝉的“红狐狸”就该是这样锐气逼人,锋利如剑。
向莫阳问的是客套话,他们之间确实有好几年没有遇到了。他这几年已经不再亲自动手了,更多的是在幕后出谋划策,更何况惠蒂尔在艾丽莎·梅尔中也就是级别高一些的卒子罢了。
“五六年了吧,可我每年都能遇到向先生啊,在菲尔莱庭。”惠蒂尔回忆了一下说。
“今天的天气很好呢,”向莫阳仰头,微微发蓝的天空,稀疏的一点点云,轻微的风,气温有些凉,是个怡人的好天气。“很适合杀人呢!”
惠蒂尔似是没听出其中的深意,向莫阳也总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向先生有什么仇人么?”
“惠蒂尔小姐觉得一个人想要杀了另一个人,这个人一定是他的仇人么?我现在也很想杀了你哦,可我们之间有仇么?”
惠蒂尔一时语塞,明明只是客套话而已,却让他那么认真。还有他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向莫阳这几年已身体抱恙而不再亲自动手,可他此行的同伴是那个叫苏白璐的女孩,是七子星中向莫阳之下近身战第一人。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得想办法逃走啊。
“不过这件事上流的血已经够多了,太重的杀戮终归不好啊!”向莫阳看了眼惠蒂尔的旅行箱,那里面有那份重要的报告书,“帮我做件事我就放你走哦!”
“替我带几句话给苏埃伦、墨里和我那一点都不可爱的弟弟吧!就说‘干的很不错哦,不过真是可惜了’。还有一句话单独给翊钰,我们兄弟两个好久没见面了,我很想念他,让他有时间来找我吧。”
惠蒂尔点头。向莫阳未必是言出必践的人,但带话这种事情,他要是把她杀了这话也没办法带了。
只是她不解于向莫阳为何不夺回报告书来挽回名氏在怀亚特委员会董事会中的名誉,陆斯恩一事影响之大足以让人怀疑名雪间出任委员长的能力问题。名雪间一倒,在背后支持着他的向莫阳的利益也会受到损害。向莫阳一点都不急于此,或许心中早已有计策了吧。艾丽莎·梅尔不能再出手干预了,否则会有暴露的危险。他们暂时,还没有与怀亚特委员会为敌的实力。
“那么,请便吧。”惠蒂尔的任务是将报告书带回,连同谋者陆斯恩是死是活都不是她所要关心的。向莫阳既放她走,她也不多停留,客套几句后立即乘上出租车离开。
向莫阳却对她没由来的只要远离他就安全了的想法感到好笑,他是没打算夺回报告书,可还有林昭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