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三 玫瑰

    整整一面墙壁上，都被用那种赭红的颜料绘满了盛开的玫瑰花，又用苍青色绘制缠绕在玫瑰花间带刺的荆棘，狂乱繁芜，又古奥森严。

    洛绎可以感受到画作上弥散而出的压迫力，一步步后退，本能地想要远离。手电的光柱在慌乱中照向了其他的墙壁，面前归于昏暗，身旁却又出现了相同的画作，如此之多，如此密集。

    看来整层楼的走廊墙壁上都被画上了玫瑰与荆棘的图案。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洛绎设想过很多种四楼的情况，就算是哪扇门后蹦出一只怪物他都能够心平气和地接受并解决掉。可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宁愿相信这里是有些神经质的先锋艺术家的工作室。

    洛绎强忍心中的不适感，用嘴叼着手电，取出照相机拍摄下墙壁上的荆棘玫瑰图。他忽然想去入手一个头戴式射灯。这幅画绝对不会是普通的墙壁装饰，只是不知道这与楚连城考古队有多少关联。为了避免遗忘和遗漏，他将心中的疑问纪录在手掌大小的软面抄上。

    一、考古队原办公地走廊墙壁上的画作是谁画上去的？

    二、是楚连城死前就有的还是之后封闭这层楼的人画的？

    三、这幅画有什么意义？

    四、画满整幅墙面又是为了什么？

    洛绎看了看裤子上沾的颜料，得，也不用特别去收集了，直接拿它去化验吧。转身看着长长的走廊，洛绎随意地晃动着手电，墙壁、天花板乃至于他之前没有注意到的地板上的妖艳玫瑰时隐时现。他在思考接下来的行动方向，神秘未知的荆棘玫瑰图让他不敢过多地探索这里，深怕造成了什么不可挽回的破坏。

    走廊的尽头不是边门，而是一间办公室，将原本走廊尽头的两间房间都包括进去。这么大的房间，不是资料室就是楚连城本人的办公室。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他都能够在其中找到至关重要的线索。

    先去那里看看。洛绎尽可能地避开地板上的殷红线条，几乎是用挪的方式走过去，线条复杂地让人无从下脚。他一边走一边还在关注两旁的门扉，门扉紧闭着，他试着推了推其中的一扇，是锁上的。

    门上挂着门牌，有些写着名字，门后应该是不同人的办公室。还有一些写着诸如“化验室”、“陈列室”和“计算机室”等，甚至还有一间厨房。只要有足够的物资，这里完全可以封闭上几天乃至几周，为了研究某样东西而进行的集体闭关。

    洛绎每经过一间个人办公室都将其上的名字记录下来。泰伦、菲利普、端浅、吴真、伊娃，以及这间主办公室的主人楚连城。洛绎无法判断这些人的国籍，甚至还不知道他们完整的名字，但可以想象这支考古队的成分很复杂。

    洛绎站在走廊尽头的主办公室前，推门而入，僵在了那里。

    主办公室没有想象中大，进门左手边隔开一部分另作他用。房间里的墙壁很干净，贴着暖黄色小碎花的壁纸，没有和走廊一样布满了暗红色的荆棘玫瑰花纹。正对着门的是一张巨大的办公桌，办公桌背后的墙上挂有黑白的巨幅世界地图，上面钉着彩色的图钉。其余墙壁都贴墙摆放着直达屋顶的书柜，书籍稀稀落落的，有些格子里还陈列着玉器和小型青铜器，相比是考古队挖掘出来的文物。

    这一切都看起来很正常，只是相比门外少了一些时间的痕迹，就像是几十年前楚连城还在这里工作时的模样。

    问题是办公桌前争执的两个人，也是几十年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