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天,林茜正在和江燕萍两个说到明阳正在修的房子垮了的事情,张馆长气冲冲地跑起来,要江燕萍帮他交辞职报告。
林茜不解地问:“张馆长当得好好生生的咋个要辞职呢?”
张馆长脸色铁青,余怒未消:“昨天院工会的指挥着工人往资料室抬健身器材,我把门锁了,跑去找李院长,我说我来给你汇报情况,他把我一推:‘我不听你说。楼上那间俱乐部不是你的,你有啥资格锁?’堂堂的院长给我动手,我说图书馆出了事,哪个负责,他说我负责,房子垮了我去坐班房。我说你负不了责,他就把我往外面推。这个馆长没法当了,我刚才问了钱处长,五十五岁可以离岗,市上组织部长是我同学,我去打听一下。”
林茜劝道:“张馆长冷静一下再说,说不定李院长这两天情绪不好。”
张馆长义愤难消地说:“昨天我把图书馆的书称了一下,一柜子书少说有八百斤,占地不到一个平方,图书馆每平方米的承受力是六百斤,我们的书都大大超出了承受力,李院长还要把健身器材往楼上搬,真的发生了事情哪个也负不了责,就说坐班房吗,也还有个良心问题嘛。”
说罢转身走了。
江燕萍待他走了才小声对林茜说:“他太性急了,自己找锁把楼上的门锁了,张院长说他没得资格锁。”
林茜问:“张书记咋个说?”
江燕萍回答道:“张书记只好调解嘛。张书记是管全面,图书馆本来就是李院长在抓,他如果直接插手,就是越权,就象教务处的事是左院长在管一样。”
江燕萍这个馆长当得还是恼火,她挖空心思都在想如何把这个事情应付过去。她对林茜说:“张馆长喊我把报告交给李院长,我咋好去交嘛,他把关系搞得那么僵,我只好去找院长书记都说一下这个事情,我想还是把这些情况写成个报告,书记院长那里各交一份,万一哪天房子真正垮了,也没有我的责任。”
这时马宗兵走进来,对江燕萍说楼上张馆长在喊江燕萍接电话,江燕萍上去了。这真是别具一格的事,图书馆的电话是安在馆长办公室的,图书馆的人要打电话,都只有到他的办公室去,要接电话也只有到他那里去,他也不嫌麻烦。
马宗兵听林茜说馆长和院长两个冲突起来了,不相信地问:“真的啊?”
林茜说:“我骗你做啥。”
马宗兵就说:“张兴华让当官的丢了威风,当官的咋不烦他呢。高等学校里图书馆都很重要,好多伟人都在图书馆里面任过职,马克思写资本论坐图书馆都坐了二十多年。我们这儿的领导好象根本没把图书馆当回事,我们一个个只不过是守书的,把书守到,不要掉了就是了。以前说给我们两台计算机,结果一台都没给,还说现代化呢,硬件都没有,让我们咋个现代化。”
林茜说:“张兴华不会处关系,弄到你们恼火。”
“就是,”马宗兵说,然后又说到前不久房子倒了的事情上:“那些打死在新房子里的工人才惨,有个小伙子手上拿双筷子正在吃饭,就死了,还有个小伙子听说明阳好挣钱,上午从外地才赶来,下午就死了。我给你说,林老师你们那个房子也危险,听说楼房里有钢筋爆裂的声音,楼上的人以为楼下的人整得响,楼下的人以为楼上的人整得响,结果才是房子本身在响。”
林茜是前不久才搬进新房子的,不无担心地说:“我们那房子就是有响声,那不是我们的新房子也要垮啊?”
马宗兵故弄玄虚地说:“垮不垮要等到明年六月看,新房子要经过冷热两个季节,冷时它要收缩,热时又爆开。”看着林茜真的担心了,他就出主意说:“你把购物城的大气球借个放到阳台上,一有情况就吊着汽球下来。”
林茜问:“万一汽球飞起走了呢?”
马宗兵说得更神了:“身上揣根针,它往上头飘,你就锥个小洞,要不然准备把伞都可以往楼下跳,不过要过去那种老式的伞才得行,现在这些伞Y得很,你还说我整你。”
刘老师一直比较相信马宗兵,说他的气功硬是可以治病。刘老师的手杆痛,他发了阵功,刘老师的手杆就不痛了,林茜将信将疑,因为林茜有次听他说那次他在bJ出差,他的一个朋友病了,病得很严重,医院都不收了,他通过心灵感应晓得了,他的灵魂就回来了,给朋友把病治好了,朋友们都以为他人在明阳,结果他的人是在bJ的。还说他的灵魂可以和墙壁合二为一,林茜当时就反问过他:如果你可以和任何东西合二为一,你分房子做啥子呢,他就说林茜抬扛。但林茜是要这样想,精神哪可能脱离肉体而存在嘛。妈自从欣欣得了精神病后,就开始进庙子了,经常去点灯烧香,求菩萨保佑兄弟以及一家人。父亲不信神,林茜也不信神,父亲说过一句话:观音菩萨很忙,她说求人不如求己。很多女人到了老的时候,不是到了教堂就是进了庙子,林茜本身教哲学教了几十年,哪相信转世和宿命。当然佛教本身有些观念比如劝人向善的方面是有进步意义的,但如果都归隐山林,这个社会还如何发展呢?
江燕萍这天回到家中,破天荒地见父母亲都在家了,平时六点过父母亲这时还在菜市场上忙得不可开交,因为今天下雨,没生意,早早就回来了。本来父母亲都有退休工资的,她父亲是供销社退下来的,工资还是不低,为啥又要到菜市场摆个地摊卖菜,本来母亲是闲不住的人,她觉得要找点事做,江燕萍也觉得两个人做着菜生意增加了收入,平时菜也不用买了,直接都是父母卖剩下的菜,拿回来就是了,节省了不少菜钱,这个钱细算起来,还是很大一笔了。这天父母一早回来把饭菜煮好了,江燕萍说不等陈大川了,他随时随地都把单位当家的,这天又听说上面哪个当官的来了,他又要陪着吃饭,自己几个人就早早把饭吃过了。收拾过后,父母到他们那间屋去,两个人把一天的账记下来。看着自己的妈一张一张五角一块地数,江燕萍凑过去问:“今天又挣了好多了嘛?”妈数好了,把一迭票子用橡皮筋扎好,笑着对女儿说:“还是有三十块了。今天下下雨的嘛,如果不是下雨的话,还要挣得多点。”
江燕萍心里算一下,下雨都挣了三十块,如果不下雨呢,起码也有个五十块钱,再算一下,打点折扣,四十块钱是有的。心里就活动起来,就在外面去走了一圈,又转过来问妈:“妈,你和老汉挣那么多钱,不要放丢了,找不到了。”她说这话,是因为前阵听妈说有个菜市上的老姆口挪肚攒存下来的钱遭人骗了,哭得不得了。这个老姆在菜市场收拾了回家路上,遇到几个人合起伙骗她,有个人问她:晓不晓得哪里有个老中医,她说不晓得,后来人家就说看她这个样子就是要出事的,出啥事,说家里亲人要出事,她当时听到亲人要出事,立刻就乱了阵脚,人家就喊她把钱一下取出来,他们给她作法。她从银行把近一万块钱一下取出来,那人用报纸包了,让她拿回去用盖子盖住,那时已经调了包了。她照着做了,后来女儿知道她取钱下午才跑过来,她还把包着钱的报纸盖住的,嘴里还不住地说:“他们喊我盖到的。”女子打开一下,报纸包着的都是纸。她取了钱出来还准备揣几百块钱起来,骗子对她说:“你心不诚的话,办丧事都不够。”她又把几百块钱一下交给骗子。这个事情对这个老姆的打击是巨大的,因为这几乎是她一辈子的积蓄,当时就哭天抹泪,气得什么似的,后来急火攻心,中了风了,躺在床上路也走不动了,这个事情一出,江燕萍当然觉得有必要提醒自己的妈,对妈说:“妈,你还是把钱交给我帮你保管嘛,免得你的钱遭骗了。”哪知她妈这样回答说:“你妈哪得遭骗了,我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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