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于是魔鬼给他演奏了一段优美的曲子。梦醒之后,塔蒂尼凭记忆把这首曲子记了下来。
实际上,这并非完全是个传说。法国天文学家热罗姆·德拉朗德的著作中记载着塔蒂尼本人自述的一段话,是这样说的:“1713年的一个晚上,我梦见我以灵魂与魔鬼订了一个契约。一切就像我期盼地那样进行:我的新仆人能清楚地感知并实行我每一个欲念。此外,我把我的小提琴递给了他,想看看他会不会演奏。于是我听到了一首让我震惊地无以言表的极优美动听的曲子,它是如此艺术,充满了惊人的智慧,即使是之前我最为大胆地幻想里也从来没能有过类似的灵感。我是如此的狂喜,万分地激动,无比地心醉,乃至于我听到窒息了——于是我醒了过来。醒来后我立即抓过我的小提琴试图留住记忆——至少留住一小部分我梦中那首曲子给我的印象,可是完全徒劳无功!我写的这首曲子是我写过的最好的,但我仍然想把它命名为‘魔鬼的颤音’,虽然它与那首把我彻底感动的曲子相差是如此地大,大到我情愿把我的乐器砸掉,从此跟音乐永别——如果我没有音乐也能活下来的话。”
关于这首曲子大致的情形就是这些,我现在就拉给大家听听!”季恩一边说一边从立在身旁的小提琴盒子里取出小提琴来,试了几下音后便开始正式演奏起了那首《魔鬼的颤音》。
此情此景,令所有的人,包括纪大鹏和纪采薇在内,都不自觉地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季恩的琴弦上。
一开始,演奏速度很慢。悠长的旋律,演绎出深层的哀伤,几个较强较长的音就像在哭诉一样。幽怨的况味弥漫了整个大客厅,尽管客厅里人很多,却鸦雀无声,只有小提琴的琴音在婉转低回着。
随后,音乐忽然变得欢快起来,在几个颇有气势的强音之后,旋律开始大胆地急速地跳跃并川流不息,颤音不时出现。那种舞动的感觉、欢快的情绪令听者感受到一种勇往直前的毅力和锐气。刚刚在哀伤和幽怨的况味中都没有湿润的听者的眼眶此刻却突然湿润了。
接着,音乐再次柔和下来,旋律虽有点尖锐,但充满幽怨,让听者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仿佛从欢快美好的天堂一下子跌落进了尘埃里。之后音乐再次发生变化,变得很急促,不过在几个音符变化之后,音乐又再次哀伤下来,令人感觉到演奏者内心的挣扎与情绪的变化——从哀伤中恢复过来,明白如此下去是不可以的,于是中间就变得振奋,可短暂的振奋之后,情绪再度低迷哀伤。大概在十分钟、十一分钟的时候,音乐又再一次发生变化,旋律又再一次欢快起来,仿佛失落颓废的舞者又再一次在舞台上起舞了。慢板与快板的交替以及双音的应用将狂欢与悲伤两种情绪诡异地糅合在了一起。夸张的颤音和诡异的旋律以及小提琴的顿弓造出声嘶力竭地哭喊的效果,深深刺痛着听者的心。到最后,音乐沉重激荡,给人一种悲壮的感觉,仿佛所有的难过一下子不可逆转地袭来,令人备感心酸。整首曲子就好像是对整个人生的历程的诉说回顾,充满了沧桑感。
乐曲声停止了,客厅里依旧鸦雀无声,每个人的眼睛都是湿润的。尽管此刻大客厅里的人各怀心事,还尽管他们身份、地位乃至思想、心地都各不相同,但这首《魔鬼的颤音》却让他们产生了相同的感受——仿佛有许多心情想要诉说,却不知道要怎么说,也不知道向谁说,心被淡淡的哀伤笼罩着,却又似乎被什么东西感动着。
依凡当然也有着同样的感受,只是跟别人都不同的是,别人听了曲子之后仅仅是湿润了眼睛,并未流泪,而依凡却是泪流满面。
“依凡,你没事吧?”见依凡满脸是泪,紧挨着依凡坐着的季晨忍不住关切地问道。
“哦,我没事!季恩的小提琴拉得太好了,我不懂小提琴都听得如醉如痴的!”听季晨这样问,依凡忙一边伸手去擦脸上的泪水一边解释道。
“是啊,季恩姐姐,你的琴拉得太好了,真的太好了!谢谢你愿意为我拉这首曲子。”依荣忍不住接着依凡的话说道。
“不好意思,各位,我得去洗手间洗个脸。”依凡见用手根本无法擦干脸上的泪,便起身说道,说完便径自离开了。
差不多所有人都以为依凡是被季恩拉的小提琴曲弄哭的,只有一个人知道,《魔鬼的颤音》只不过给依凡提供了一个能够明目张胆哭泣的机会而已,虽然这的确是一首震撼人心的好曲子,还虽然季恩的演奏的确出神入化,但并不足以让依凡如此痛哭流涕。这个人知道,依凡的心里积压了太多的悲痛,她的眼泪绝对不只是为《魔鬼的颤音》而流的。望着依凡离开的背影,这个人忍不住深深地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