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回

惊，好像她刚刚穿过的不是一片人群，而是一片暗藏着毒蛇和猛兽的亚马逊丛林一样。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来自薪束土窑的何依凡小姐！”见依凡上台来了，纪采薇立刻迫不及待地向现场的贵宾们做了介绍。纪采薇的话音未落，台下便响起了一片惊叹之声。

    “哇，好漂亮啊！”

    “是啊，实在太美了，这哪里像是从贫民窟出来姑娘啊！”

    “你刚才还说那东西连窗户都没有，怎么可能住人呢，狗住在里面还差不多！结果呢？住在里面的不但是人，还是个大美人！怎么样，没想到吧！”

    “真是不可思议！想不到鸡窝里还真能飞出金凤凰！”

    ……

    “依凡，这个募捐箱里是大家给你捐的钱，这笔钱对于你和你的家人来说应该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了，你收下吧。”纪采薇趾高气扬地说道，并将募捐箱递给依凡。

    依凡没有去接募捐箱，而是指着纪采薇手里的麦克风说道：“纪小姐，我想跟大家说几句话！”

    “哦！你是想向大家表示感谢是吧？好啊！”纪采薇一边用傲慢的态度说道一边将麦克风递给依凡。

    依凡接过麦克风，看了看舞台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她忽然惊讶地发现，当她真的站到这个舞台上时，并不比在台下的时候更难过。原本七上八下的心情忽然安定了不少，她努力稳住心神，用异常镇定且从容的语气说道：

    “感谢纪小姐的乐善好施，也感谢诸位的慷慨馈赠，但请原谅，我不能接受纪小姐以及诸位的好意。

    纪小姐以及台下的诸位非龙即凤，无论飞到哪里都有高贵的梧桐可栖！而我不过是从贫民窟偶然飞入锦宫的一只笨鸟而已。我没有飞上梧桐的好运气，但我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不飞了。

    “上帝为每只笨鸟都准备了一根矮树枝”——这是我很喜欢的一句西方谚语。我想说诸位有属于诸位的梧桐树，而我也有属于我的矮树枝。我很欣赏诸位在梧桐树上栖息的优雅风姿，同时也恳请诸位能够尊重我这只笨鸟于矮树枝上承受风雨的决心！

    诚如各位在刚刚播放的视频中看到的，我是个穷人，可是贫穷不可耻，懒惰才可耻！我不想做一个懒惰的人，更不想做一个靠别人的施舍和救济活着的可怜虫，我想活得有志气一点。我坚信，只要我够努力够勤奋，即便在矮树枝上，也能看到美丽的风景！

    今晚是圣诞夜，贫穷的我给不起真金白银的圣诞礼物，不如我就用《圣经》中的一句话作为礼物送给大家好了！《圣经》中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凡事我都可行，但不都有益处；凡事我都可行，但无论哪一件，我总不受它的辖制。但愿贫穷的我和富足的你们，都能够不被任何人、任何事所有辖制，都能够在上帝的面前获得内心的平静与安宁！实在对不起，因为我的缘故搅扰了诸位跳舞的雅兴，我在这里深表歉意并衷心地祝愿诸位圣诞快乐！”

    说完这段话，依凡便把手里的麦克风交还给正在发呆的纪采薇，径自走下舞台，所到之处，人群不自觉地往两边散开去，竟为依凡让出一条通道来。依凡正不知要往哪里去，忽见季坤从通道的另一端迎面朝她走过来。只见季坤径自走到她的跟前，一边伸出手臂让依凡挽着一边笑着说道：“我猜下一支曲子恐怕有人要排队来请你跳舞了，我觉得我还是先下手为强的好！”

    她鼓足勇气看了看季坤，并没有在他的眼神中看到她很怕看到的同情和怜悯，相反，他的眼神里满溢着赞赏和鼓励，他的脸上挂着真诚而愉悦的笑容。她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殷老太太总是用溺爱的语气称呼他骑士了。此刻，在她的眼里，他就是一个骑士，一个真正的骑士。尽管他尚未做出什么英勇的壮举来，可是，作为一名出身名门世家的贵族公子，能够在这个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来挽她的手，在她看来，这就是一种无畏！这无畏令她倾慕，令她欣赏，更令她感动。

    当然，这一切都被台上纪采薇看在了眼里。纪采薇怎么都没有想到她精心导演的一幕大戏竟然会以这样的结局收场，她一时间也想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只觉得又生气又郁闷，只得拿着募捐箱匆匆说了一句：“既然何小姐不领我们这份情，我们也不好强求！这笔钱大家想必也不想拿回去了，不如就留作其他公益好了！”说完便很无趣地下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