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回

心情不禁很是矛盾，一方面他有些后悔把依凡介绍给了殷家。依凡所表现出的野心和难以驾驭的性情令他无所适从，他似乎已经预感了依凡将会在殷家掀起一股狂风巨浪，他真不知道这一切是悲是喜，他只感到不安！而另一方面他又担心依凡过不了老太太这关。依凡反正是要留在殷家工作的，无论她能不能过老太太这关，他所担心的事情都有可能会发生！之前他跟依凡说希望老太太把她轰出去，还说他不会再帮她了，都是些气话而已，他并不真的这样希望！总之，他还是盼着她能过关的！因为一旦依凡过不了关，他廖泊舟脸上无光不说，殷先生一定会很失望！廖泊舟是真不想看到殷先生失望的样子！

    大约五六分钟后，大客厅的门被人推开了，紧接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太太从门外走了进来，只见她身穿着一件深灰色的上等羊毛呢连衣裙，肩膀上披着一个黑色的大披肩，背不驼，腰不躬，身板看上去很是硬朗！老太太的身后则跟着管家和一个年纪跟管家相仿看上去十分精明干练的妇人。从年纪上不难判断出那位鹤发童颜的老太太就是大名鼎鼎的姑奶奶，而那位年纪与管家相仿的妇人想必是管家太太无疑了！

    姑奶奶已年过九旬，这把子年纪的老人家本该坐在轮椅上，起码也要拄着拐棍或是由仆人搀扶着进来，但是没有轮椅，没有拐棍，也无人搀扶。老太太是自己走进来的，而且走得十分稳健，从她稳健的步伐不难看出她的精神很好，且身体康健。

    “姑奶奶，您总算来啦！”见到姑奶奶进来了，季晨、季坤和季恩纷纷起立欲上前搀扶。

    “你们都不要动，坐好了，我还没老到处处都要你们伸手的程度！”老太太大声说道，声音响亮，中气十足。

    听了姑奶奶这话，季晨、季坤和季恩只好重新落坐。老太太则径自走到摆在牌桌旁边的一张宽大的椅子边坐了下来。

    “我听说来了一位律师先生和一位护士小姐，人在哪里呀？”老太太刚一落座便大声问道，看也不看客厅里的人一眼。

    廖泊舟和依凡见状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您好，老人家，我叫廖泊舟，是华英国际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也是殷家的家庭律师！”廖泊舟自我介绍道。

    “姑奶奶好，我叫何依凡，是新来的家庭护士！”依凡紧跟着问候道。

    老太太这才将目光投向了廖泊舟和依凡，目光很是有神。

    “我虽是个闲人，但毕竟上了年纪，一般的事情我是懒得管的。正仁聘请谁做家庭律师是他的事，我这个老太婆是不会干预的！不过，律师先生，我还是想请教你一个问题！”老太太对廖泊舟说道。

    “请教不敢当，您老想问什么尽管问就是，晚辈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是学法律的，你认为法律是公正的吗？”

    “如果您说的法律指的是印在法典中的那些个白纸黑字，那么，是的，那些文字是公正的！如果您指的是被具体应用到法庭上的那些个条款，实事求是地说，它们不公正！无论什么，一旦为人所用就无法保持绝对的公正了！您想必也知道，对人类社会而言，绝对的公正在是不存在的！”

    “嗯！回答得不错，还算诚实！”老太太对廖泊舟的回答予以了肯定。

    “惭愧！我这个人其实常常撒谎的！”廖泊舟甚为羞惭地回应。

    “这句话更加证明你是诚实的！”老太太回了这样一句话，之后便不再理会廖泊舟，而是转而问依凡道：“何小姐，你也来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的，您请问！”依凡连忙应道。

    “正仁聘谁做家庭律师我不管，但是他想请人来照顾我，我难免要为自己把把关！我的问你的问题跟问律师先生的问题是不一样的，你要有心理准备！”

    “嗯，我知道了！”

    “好，那我来问你，为什么放弃医院的工作不做了？是因为医院的工作太辛苦？还是嫌收入太微薄？”老太太用如炬的目光直视着依凡问道。

    老太太这么一问，举座皆惊，大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廖泊舟情不自禁为依凡捏了一把汗，他虽不知道老太太问这个问题的居心，但有一点他认识得很清楚，那就是老太太的问题根本就是陷阱，依凡无论怎么回答都得掉进陷阱里去。然而廖泊舟到底不是很了解老太太，所以便还寄着一丝希望，希望这个问题只是老太太给依凡的一个下马威而已。他却不知道，殷家的人在听到姑奶奶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不抱任何希望了！他们太了解他们这位姑奶奶了，老太太问了依凡一个无论怎么回答都只能走上死路的问题，摆明了是不想接受依凡。他们知道依凡今天很难过姑奶奶这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