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

/>     “……”

    依凡见除自己之外在座所有的人都能大方自然地说出一些极为得体的话，不禁羡慕不已。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像他们那样说话，尽管平日里她也算得上是伶牙俐齿，然而在面对这种与她的身份、地位极不相称的场合时她一时竟不知如何自处。尽管大家都在夸赞她，她却并不觉自己有什么光彩，反而愈发自惭形秽起来。

    依凡完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以回应大家的赞美，她只觉得无论自己说什么都只会显出小家子气！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便什么话也没说，只一味红着脸不知所措地站着。她不禁想起那晚与廖泊舟初次见面时廖泊舟对她说的那番话来：“你们这种小户人家的女孩儿，缺的往往不是美貌，而是气场。因为穷，因为没见过世面，行动说话就会没底气，就会露怯，就会局促，自然地，就会显出小家子气。”她当时听了这话心里还觉得不服，现在她服了！尽管廖泊舟的话很难听，很刺耳，但她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都是实话。

    “何小姐，请过来这边坐吧！”殷季晨见依凡不说话便指着自己身边的位置对依凡说道。

    依凡情不自禁地看了看殷正仁，殷正仁立刻笑着说道：“过去坐吧，你们都是姑娘家，不必太拘束了！”

    听了殷正仁这话依凡这才迈步走到殷季晨的身边坐了下来，紧接着其他人也都纷纷落了坐。这会儿依凡才注意到，管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客厅，不知去向了。

    “何小姐，我能否冒昧的问一句，像你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怎么会那么坚强那么能干呢？”所有人都落座之后依凡听到殷正仁这样问道。

    “殷先生过奖了！我其实一点儿都不坚强，跟许多女孩子一样，我也常常哭鼻子的！至于能干，我只能说相较于一般人我还算勤劳，但比我更能勤劳的人也不是没有。”大概是因为坐下了的缘故，依凡的心没有之前那样慌了。尽管那只是个临时的座位，但那个座位却让无所适从的她在这间充满贵族气氛的大客厅里拥有了一个暂时属于她的位置，这使得她镇定了不少，自然地，说话也没之前那么怯场了。

    “我很想知道当护士是你的理想还是命运使然？”殷正仁不禁接着问道。

    “应该是命运使然吧！虽然当初考护校的决定是我自己做的，但我是不得已才做出那种决定的，依着我的本心，我更想考大学。”依凡如实回答。

    “是因为你母亲的病还是因为你想把学习的机会留给弟弟？”殷正仁又问。

    “两种原因都有一点！”因为一再想到廖泊舟关于“小家子气”的那番话，为给自己增加一点气场，依凡极力克制着自己因为贫困不得不放弃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所产生的自卑感跟羞耻心，尽量大方地回答。

    “你可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姑娘！你母亲一定会为有你这样的女儿感到很骄傲的！”殷正仁不禁感慨道。

    “谈不上骄傲，只能说我母亲对我还算满意！”依凡回答。

    “这话怎么说？你要是我的女儿我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为什么你母亲不会？”殷正仁很不解地问。

    “我母亲原本是很要强的人，只可惜身体不好，无法逞志！她原本对我寄予厚望，盼着我能有更好的发展，她总说我原不该做护士的！为此，她常常自责，总说是她拖累了我！”依凡再一次如实回答。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你也认为你母亲拖累了你吗？”殷正仁忍不住追问道。

    “我从不这样认为！就算我母亲不生病，我也不见得能比现在更有出息！何况，我很爱我的母亲，我不觉得为亲人付出亲情是一种拖累，我更愿意把这种付出看做是一种甜蜜的责任！”面对眼前这个陌生的场合依凡已经从一开始的无所适从到渐渐适应了，加上她始终不自觉地拿廖泊舟的话警醒自己，生怕自己因为紧张因为露怯而显出小家子气，于是便忍不住使出浑身解数极力让自己放松，如此一来，不仅说话流畅多了，神态也从容多了。

    “你真的是一位好姑娘！”听完依凡的回答殷正仁不禁由衷地赞叹道。

    “殷先生过誉了！不能说好，只能说不算坏。”依凡不失机智地回应。

    “你……”殷正仁正欲再说什么，却见仆人端着一个大方托盘进来送茶来了，于是只得暂时终止了跟依凡的谈话。大家静静地看着仆人将分别将五杯红茶一一摆到每一位宾主的面前，然后又将一只茶壶和一个摆着盛有牛奶和方糖的精美瓷瓶的雕花小托盘放在了茶几的正中央。细心的依凡发现，无论是面前的茶杯，还是放在茶几正中央的茶壶，亦或是摆在雕花小托盘里盛着牛奶和方糖的小瓷瓶，全都精美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