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我什么都知道！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是当局者所以你不知道，我是旁观者所以我知道。你之所以这样活着是因为你一直在复仇！”朱东旭忽然紧盯住廖泊舟的眼睛说道。

    “复仇？笑话！我为谁复仇？为了那个背叛了我的女人！她的结局是她应得的！她死有余辜不是吗？我吃饱了撑的要为她复仇！”廖泊舟冷笑着回答。

    “哥，你再怎么毒舌也掩饰不了你的真心！你就是在复仇，当然，可能连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复仇！”

    “别自以为是了！”

    “我并没有自以为是！你知道的，一直以来为了解释你为什么从一个原本那么好的人变成现在这个看上去很烂的人我费了多少精神！为了寻找答案我看了很多的书，做了很多的研究！功夫不负有心人，答案终于被我找到了！”朱东旭一改往常在廖泊舟跟前没正经的说话习惯，一本正经地说道。

    “找到答案了？在哪里找到的？”廖泊舟不禁冷笑着问。

    “我在《悲剧的诞生》里找到了答案！”

    “《悲剧的诞生》？尼采的书？”

    “是尼采的书！我建议你也看看这本书！”

    “我不看！我对哲学不感兴趣！哲学家都是疯子！”

    “我也对哲学不感兴趣！我也认为哲学家都是疯子！不过这只是我们的看法而已！站在哲学家的立场看，我们还是傻子呢！千万别以为别人眼里的我们就是我们自己看到的样子，不是那样的！我的意思是，偶尔通过别人的视角看看自己的样子总不至于有什么坏处！”

    “好，既然你说得头头是道的，那不妨把你找到的所谓答案也说来听听！”

    “《悲剧的诞生》里有一段对复仇因素的分析，我看最后那个结论跟你的情况很符合！”

    “你少胡说八道了！复仇这两个字跟我没关系！”廖泊舟赌气般地回答。

    “哥，如果有一天席心姐的照片从你的案头——不，从你的心里消失了，我就信你的话！不过，现在我不信！”朱东旭一边冲廖泊舟晃动着手里的照片一边说道。

    “把照片还给我！”廖泊舟忍不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再次伸手去抢朱东旭手里的照片，这一次朱东旭没有躲闪，而是乖乖地把照片还给了廖泊舟。

    “哥，你还是好好想想我的话吧，我要去打个电话给晓丽解释一下，我先走了！”把照片还给廖泊舟后朱东旭这样说道，说完便转身往门口走去。

    眼见着朱东旭拉开门就要走出办公室了，廖泊舟忽然叫住他：“东旭，你等一下！”

    “什么事？”朱东旭转过身看了看廖泊舟。

    “我……”廖泊舟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赶快说！跟我还扭捏个什么劲儿！”朱东旭忍不住催促道。

    “你刚才说的……那个关于复仇的结论是怎么说的？”

    “原话不太记得了，不过我把那段话复制到电脑里了，我现在就回办公室找一找，找到了我发到你手机里。”朱东旭说道，说完便径自离开了廖泊舟的办公室。

    大约十分钟后，廖泊舟收到了一条短信，是朱东旭发来的，短信的内容是这样一段话：“惩罚要防止进一步的损害，它要把人吓退！用这种方法，实际上在惩罚中，两种如此不同的复仇因素结合起来，这种情况也许产生的最大效果会到这样的程度——维持所提到的概念混乱，由于这种混乱，复仇的个人通常不知道他真正想要什么。”

    廖泊舟的目光久久地停在了“复仇的个人通常不知道他真正想要什么。”这句话上，他只觉得心痛难忍，这句话似乎正是他当下的写照——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只是一味地对这个世界充满怨怒！看着富人不顺眼，看着穷人也不顺眼，他知道自己已经误入歧途很久了，若再不停下来摆正心态，这一生恐怕都要活在迷茫和痛苦之中了。

    他不禁想也许是时候放下过去的恩怨了，席心还有与席心有关的一切似乎都该放下了，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再一次将目光落在案头的照片上，泪水顺着眼角悄悄滑落。他伸出颤抖的手拿过相框，又用颤抖的手将席心的相片从相框中取了出来，然后打开抽屉，拿出一个打火机，他没有再看照片的人，而是直接点燃了照片，火焰迅速蔓延，照片瞬间变成了黑灰色，烧到仅剩的一角时廖泊舟把已经变为灰烬的照片扔到了大理石地面上，火焰又挣扎着燃烧了一会儿，那仅余的一角很快便烧完了，火焰于是彻底归于寂灭了。

    望着地上那一小戳灰烬，廖泊舟不禁深深地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