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老祖宗知道曾女婿独身上任,连个通房姨娘都没带,恼得直拍桌,“这个傻孩子啊!她以为没让家里那些姨娘、通房跟着去侍候,男人身边就干净啦!大错特错!”
“那些想讨好巴结的人,岂有不趁此良机,往他身边送人的理?要是自家那些通房妾室,好歹手里握着她们身契,就算跟着去了任上,她们也不敢太过,可是这外头送进门的,谁知道她们后头的主子是哪个,她虽是正室,可手头上没有那些女人的身契,男人身边又没有她的亲信在,要是让她们抢在她前头生下儿子的,日后回了府,她就拿捏得住那起子狐媚子?”
她身边的心腹嬷嬷及丫鬟们相视苦笑,大姑奶奶不听劝,老祖宗心急跳脚又有何用?
大姑奶奶就是想不通啊!长辈们帮她安排好,只消她好好的顺着走,这日子就能过得再稳当不过,可她硬要往难路上闯,像是疯跑的野马,不撞到东西停不下来!
直叫她们这些旁人看着都替她捏把冷汗,可她自己却是毫无所觉,还觉得娘家这些长辈一个个都没存好心。
其实,也怪不得大姑奶奶,谁让玉露那个死丫头擅自作主,不等大姑奶奶安排,就径自爬床呢?老祖宗为此也很揪心,是,原本让玉露跟着大姑奶奶回去,就是让她为大姑奶奶分忧的,大姑奶奶不安排,她就不该自做主张。
也不知道那丫头是怎么想的!老祖宗身边的几个嬷嬷为此很是觉得羞惭。毕竟玉露是她们几人一致同意,是个好的,老祖宗才会把她让大姑奶奶带回去。结果回去不到半年就背主,老祖宗觉得很没面子,她们几个更觉丢脸。
然而杜大少爷赴任,却不曾把玉露带着去。
老祖宗偎在玄色金钱蟒大迎枕上,枯瘦的手指头在白玉薄胎茶盏上轻轻的游移着,良久,才对左右交代。“去给我研墨,帮我写封信给大老爷夫妻两个。老大媳妇当初把闺女儿留在我这里,我却没帮她把孩子教好,唉!到底是咱们高家的骨肉,总不能看着她一路往难路上走。”
“大夫人都知道的。大姑奶奶是被歹人教歪了的,您这些年身子弱尚自顾不暇,哪能想到这刘奶娘是个不省心的呢?”
“唉!到底是我的疏忽。”老祖宗长叹一声,“老太爷不是从宫里新得了一篓桃子,让老夫人挑几个好的,给小念念送去。”
下晌,杜大少奶奶看着娘家送来的二个桃子,不由嗤笑一声。“祖母这是干么啊?送两个桃子做什么?”
来送礼的婆子讪讪然,老太爷得了皇上的赏。才有这一篓桃子,老祖宗交代要送几个过来给小小姐,可是一篓桃子才几个。早就分得差不得了,送过来的这两个,还是从老夫人和老祖宗的份里挪出来的。
“全给小小姐送过去吧!”杜大少奶奶淡漠的交代丫鬟,丫鬟们应诺,端着桃子退下,高家的婆子客套了几句。杜大少奶奶便端茶送客,连让她们带话都不曾。就更甭说打赏她们了。
婆子们只能起身告辞,杜夫人那里让人带话来,说要见她们,依礼她们一来就该先去拜见杜夫人的,只不过杜相曾言杜夫人病了,需安心静养,她们才没贸然求见,如今她使人来请,于情于礼,她们都不能不去,婆子们便请那嬷嬷领路,去见了杜夫人。
等到出来时,领头的婆子仰头看看天空,算了算时辰,便对带路的小丫鬟道:“不知二少奶奶那里方便不?可否请姑娘带个路,我们出来时,尚书夫人特意交代我们,得给二少奶奶请个安。”
小丫鬟抿着嘴笑了,“几位嬷嬷客气了!看看时辰,二少奶奶应该还在议事花厅那里理事呢!我这就领几位嬷嬷过去。”
领头的婆子道了谢,顺势在小丫鬟手里塞了块碎银子,小丫鬟捏了捏碎银,笑容灿烂的领她们去见范安阳。
范安阳正好忙到告一个段落,接过砚月手里的茶,才抿了一口,就听人来道高家送礼来的婆子们求见。
“都这个时辰了,得留她们用顿饭,不然可就失礼了。”
顾嬷嬷点头应是,“今儿来的几个婆子里,领头的是尚书夫人的陪房。”
“听说是给小念念送桃子来着?"
“是啊!虽只有两颗,不过总是老人家一片心意。”高家送什么东西来,来的是什么人,早在进门时就盘查过了。
范安阳沉吟半晌,“咱们得回个什么礼啊?”
“前两天庄子上不是送了新鲜的蔬果来?虽然没有宫里赏的桃子金贵,不过总是咱们的一番心意?”
“嗯,那就劳烦嬷嬷,亲自去打点回礼,可不好让大嫂的娘家人觉得咱们失礼,看人家相公不在京里,就薄待了人家。”
“是,二少奶奶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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