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边半人高的草丛里,范安阳抱着红红缩在杜云寻身侧,杜云寻伸手护着她,一双眼紧盯着在河边走动的几人。
其中一人名唤大牛,手里提着钢刀嘴里念念有词,他满面通红酒气未消,其他几人也如他一样满脸通红,手上没拿武器,却是别在腰上,他们走在大牛身后,风声里传来他们断续的话语,似在劝着大牛别做傻事。
大牛正在犟!
大牛的脾气,一起长大的几兄弟都知道,大牛的娘生他时死了,大牛的爹,连自己有儿子都不晓得就死在战场上,叔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他想要光宗耀祖,想要光耀门楣,可不识字,武艺粗通,性子又犟,杨十一郎当初挑人时,第一眼就把他刷下去。
后来还是大哥与护卫头子说情,才勉强把他安插进护卫队里,大牛想建功,比任何人都想,他想在杨十一郎面前露脸,瞧,你挑的人都没把你交代的活做好,俺大牛做到了!
只可惜事与愿违,事情发展至今,他们几人中,向来领头的大哥,看似要将人送回去,他们走这一趟,花费不少,还没能如杨十一少爷的愿将人发卖,回头杨十一少爷会怎么想?他们几个人的前途,是不是就要断送了?
现在两个肉票成了烫手山芋,卖,是不成了!藏,能藏哪儿去?只有,只有,杀!
昨日看着那太监甩袖而去,他一时口快说将他们杀了,却被大哥斥骂,大牛心里很不痛快,晚饭大家心情都不好,他喝多了,回到房,躺在床上,脑子一直在转悠。他脑子不好使,钻了牛角尖就再也出不来,乘着酒兴,便提了刀拿了人往外去好下手。
人,总是有几个走得近的,大牛脾气不好,仍是有朋友的,他们几个住一房,睡意正浓被大牛吵醒,再见他提了钢刀往外去。吓得睡意全消。匆匆起身要劝他别做傻事。
万没想到。那屋里有古怪,黑灯瞎火中也不知是什么迎面扑来,大牛偌大的个儿给扑得仰倒,众人忙躲闪。待点起灯来看,屋里空无一人,大牛气极,在院里转了一圈,终在屋后院墙发现了一个大洞,他追了出来,其他几人怕他做傻事,匆匆关上门栓上炼条追出来。
一路来到河边,却是什么都没发现。
奈何大牛执着得很。迭声直道那两个小鬼逃往河边来了!
“大牛啊!你怎么知道那两个小鬼躲这儿来了?”一个弟兄追得腿酸,顺势就在岸边大石坐了下来,举目四望,岸边草丛足有成年人半个人高,那两小鬼。大的瘦,小的矮,要真藏在这草丛里,他们还真瞧不见哪!
不过如此让他们逃了,不正好吗?不用沾血,回去也能交差!
“得了!就由他们去吧!这里最近的就咱们住的那村子,有咱们在那儿,那两小鬼好不容易逃出来,肯定不会再往那儿钻d山野岭的,他们两个家里娇养儿,之前没给他们吃喝,他们能跑出来,已算侥幸!就放他们自生自灭去吧!”
另一个意图接过大牛手里钢刀的兄弟,被大牛别身拒绝后,也不恼,只劝道:“咱们回去吧x去后,就说是那两孩子逃出去不知所踪!想来正合大哥他们心意呢!”
“那杨十一少爷要问起呢?”
“实话实说呗!”破罐破摔了,“人逃了!咱们没抓到,他们要命大回去了,那是他们命好,那位大少爷怪不上咱们!”
老实说,对杨十一郎想出那种方法来折辱人,他们几个都不是很赞同,他们习于凭己力争胜负,欺负个孝子,还是个傻子,胜之不武啊!所以大牛说要将人杀了,他们都觉不好。
杜云寻听到这儿,总算舒口气。
范安阳却不敢放松,深怕那个叫大牛的不听劝。
吃河边凉风一吹,一个激灵,大牛原叫酒气上头发热的脑袋总算开始运转。想到那门一开,两双绿幽幽的眼睛朝他扑将过来,他更是浑身一颤,冷汗刷的淋下来。
“你们说,那两个孩子是不是变精怪了?不然,咱们一路都没给他们吃喝,怎有力气冲撞咱们逃出来?”大牛回想方才发生的事,就觉浑身不对劲儿!
其他人叫他这一说,也不禁冷汗淋淋。
几兄弟都有一身武艺,胆子素来大,可没遇过种般鬼怪啊!再想到两个孩子被抓来是既不哭也不闹,没吃没喝也不吵闹,“那两孩子,莫不是早叫精怪上身了吧?”
“不对,那傻子闹过,那位公公不是还吃她一撞?”
“可是你们何时见过这么安静不闹腾的孩子?大的那个不消说,小的那个,京里都说是个傻的,你们可见过这般安静不闹的傻儿?”
几个人越想越心惊,越说越没底,一人忽道:“怪道小方那么个斯文秀气的,会发狠杀人!莫不是夜里与苗大巡屋后,被鬼怪上了身,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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