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景福殿,有宫女来禀,诚王妃带着小郡主跟庆王妃一起进宫来了。
兰妃颌首,问,“到哪儿了?派人去跟她们说一声,让她们先去慈和宫一趟。”
太后不是才喝了药歇下,怎么还要诚王妃她们过去?
“她们进宫来,本就应先往太后宫里去请安的,太后吃了药歇下了又怎样?难道她们就能不尽孝心了?”
宫女恍悟,急急转身出去,临出宫门时,和另一位宫女擦身而过,刚到景福殿的宫女脚步匆匆,要出宫的宫女心里一喀噔,忙拉住她问,“怎么了,是有什么急事?”
“范家六姑奶奶发动了!”
范家六姑奶奶,谁啊?发动,这是要生孩子了?急着出宫的宫女愣怔了一下,摇摇头脚也不停的赶着去见诚王妃她们,便将这事抛到脑后去了,被她拦住的宫女则转身,急急往殿里通禀去。
范安阳这会儿正滴着汗,让杜云寻扶着,在她不久前才让人收拾出来做产房的耳房里头慢慢走动着,范夫人和丁老夫人派来的两位嬷嬷都说,尽量能走动就走动,不要怕肚子太大就不想动弹,这样临盆的时候,反而不好生。
只是都开始阵痛了,还要叫她走动?喂喂,你们是故意整我吗?看范安阳凶狠的瞪着她们,两位嬷嬷不恼反笑,“对,就是这样,二少奶奶真是好命的,还有二少爷陪着呢!”
“可不是,老婆子当年生娃的时候,我婆婆也叫我走动,叫我家那口子扶着走。结果才扶着走几步,老婆子没怎样,他先腿软了!”
“欸?你是那口子也是这样?我家老头子也是如此,就是我那三个儿子和孙子们也是如此,真是笑死人了!”
婆子们边准备生产要用的用具,边闲聊着,杜云寻原本有些不悦。不过感觉到手里扶着的妻子竟然是噙着笑。他便摇头随她们说去,不过他真心怀疑,她们说这么多。妻子临盆丈夫昏厥的笑话,是要提醒自己千万别晕过去吗?不然下回自己就成了她们口里的闲话素材?
范安阳笑得肚子很沉,两条腿很重,举步唯艰。不过嬷嬷们让她继续走,她也只能照办。她可不想难产,把孩子丈夫全拱手让人去,她很自私的,扶着她的这个男人是她的。谁敢来跟她抢,绝对要给对方好看啦!
闷哼一声,肚子里的娃似在回应她的胡思乱想。用力的踢了她一却,疼得她整个人缩成了只虾米。天哪!怎么这么痛啊!可是后腰酸疼的要死啊啊啊啊~
杜云寻只觉手腕一阵生疼,“怎么了?怎么了?儿子又踢你了?”
废话!没力气说话,肚子痛死啦!不过不妨碍范安阳瞪他,杜云寻早就被几个嬷嬷们连番上阵教训过,女人生孩子时,会痛到理智全无,不管她骂什么,应声就是,千万别试图跟她讲道理,因此他这会儿一迭声问过,没听到任何回音也不恼,只一个径儿的安抚着,“等这小调皮生下来,我就好好修理他,叫他这么欺负人。”
“不行,你休想欺负我儿子,我儿子只有我才能修理,听到没有。”
杜云寻忍着耳膜生疼,点头如捣蒜,“好,好,好,等你收拾他,我们都不动他。”
“啊!”范安阳倒吸口气,手指紧掐进杜云寻的手臂,她不像其他夫人奶奶,喜欢留指甲,她的指甲从小就修剪得短短的,可是她的指甲修长楕圆,看起来更衬得手指头修长,杜云寻低头看了她的手指,莹白的长指泛着青白,可见力道之大。
汗水濡湿了她乌黑的额发,因为天热,又在屋里,嬷嬷们让她穿着轻柔的棉衣,这会也已经被汗水浸透,可是她还是咬着牙,机械似的慢慢的挪着脚。
肚子很痛,脚很重,耳边似乎有人一直在说话,不过她都听不清楚,阵痛让她对外界的感觉很迟缓,彷佛整个人被抽离了,看着大家忙进忙出的,她感觉到嬷嬷们把她扶到床上,杜云寻呢?哦,他被请出去了。
接下来就是无止尽的疼,有人在她耳边大喊,吸气,用力,呼气,放松,她想照着做,可是,很难啊!她好像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感觉有另一个人在控制身体,她在身体里吗?不在?如果不在的话,那怎么还会感觉到腹痛呢?
范安阳全身汗如雨下,门窗已经全数关上,充作产房的耳房里,只留产婆,范嬷嬷、顾嬷嬷和范夫人她们送来的嬷嬷,几个丫鬟都守在门边等着差遣。
顾嬷嬷进产房前,已经派人去通知丁老夫人和范夫人,因此她们匆忙赶到时,就看到杜云寻坐在廊下,一双眼直瞪着耳房。
范大少奶奶陪着婆母来的,看到他守在那里,不禁问婆婆,“六姑爷就守在这里,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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