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听出杜云寻未竟之意。
“复常可是觉得云方那小厮有问题?”
杜云寻点头,“云方一路都极安份,何以到秀林镇时,执意要下船去闲逛?还有,我看过他们在秀林镇上买的东西,不是书就是荷包,独独其中有样竹蜻蜓,是给小儿玩的,云方年纪虽不大,但也不是玩这东西的年纪。”
丁二舅点点头,“想来是特意买的,为谁买的呢?而且这样东西,集市上到处都有,他大可到了地头再去买,为何要在秀林镇买?”
“还有,这些东西不值几文钱,小厮身上带的荷包想必都足够支应,不必在买包子时,特意让人看到他荷包里的银子吧?”
就算杜云方不懂,做小厮的保命为要,必不会让自己身陷危险,当他身上放散钱的荷包里的碎银不够用了,便会劝主子别买了,或找个隐密之地,把放散银荷包里的钱填补上一些。
“三文钱的包子,是贵了一些。他们只有两个人,就算要买,一人一个也足够了,买到三个,略多了些,而且杜云方不小了,明知一会回船后就要用饭。有必要花钱买包子吗?”杜云寻道。
丁二舅沉吟半晌。“莫不是那小厮故意怂恿云方下船的?买那竹蜻蜓怕是想要讨好你,要送给你那新生的儿子玩的?”
杜云启狐疑的看了弟弟一眼,“你侄子才多大啊?都还不会翻身呢!怎么可能给他竹蜻蜓玩?”
“你觉得杜云方会知道我那侄儿还不会翻身?不过是一番心意。你想想看,他娘和妹妹都做了些什么,他要避开万家人,出京来广陵读书。他不想着讨好你吗?”
杜云启心道,也是。若杜云方平安到广陵来,自己收到他特意买来送儿子的礼,难道不会感念他一番心意吗?
“那小厮哄着他下船又是为何?”
“不知道,不过后来发生的事。应该不在他预料之中,所以他才会奋力抵抗,才会被打晕了。”
杜云启让人回府把那小厮带过来。丁二舅让杜云启在书房等人把小厮送来,自己带着杜云寻去客房。一路上边问着丁老夫人她们的近况,杜云寻笑着一一回答。
又道自己出临出京时,在通州遇上了丁老夫人一事,“出京前听阿昭说,外祖母去通州,是为十三表姐的婚事去的,在通州遇上外祖母她们时,见她们气色红润,想来十三表姐的婚事已有着落了。”
丁二舅含笑点头,“十三丫头的婚事一直是你外祖母心头上的一块大石头,若能落定,也是好事一桩。”
又问起王进苑的婚事,他早知前头那后生死于非命,得知到现在还没着落,也替王进苑着急。
“我听说,你那二妹……”
“祖父已经把她除族,如今她和杜夫人都在父亲名下的庄子上,想来有父亲的心腹照看着,日子应该不会过得太差。”
丁二舅听他言词淡淡,知他定是对父祖的安排不甚满意,不过长辈们狠不下心,做晚辈的能说什么呢?毕竟范安阳并未受到伤害,他身为晚辈,若因此要求让杜云蕾抵命,不免要让长辈们觉得他太过。
“她既有恶心,将她除族,逐出府,令阿昭能平安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杜云寻却摇头,把范安兰做的事跟丁二舅交底,“这也是除族的,可是出了族,她做了妾,还能指挥着庶姐对阿昭出手,光出族,真就能令心存歹意的人就此惭愧罢手吗?”
显然是不行。
“这回是我二妹身边的丫鬟来通风报信,还有寄住在我家的表妹提醒一句,才能早早防备着,不然,很可能,阿昭她……”
丁二舅拍拍他的肩头,“现在最重要的是,阿昭没有受到伤害。”
杜云寻别过脸点点头,丁二舅也不去揭穿他,这个孩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自小没了母亲,父亲忙于公事,又有新的娇妻幼子,对他的关注自然就不似从前,亏得他没有长歪了。
丁二舅会对这两个孩子特别关注,大概是从他们被人绑架那时开始的,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能冷静的在地上画图,让人知道他们曾被关在那里过,互相扶持着撑到获救。
知道他们两成亲,丁二舅心里无限感慨,觉得他们两就该成一对儿,杜云寻对父、祖的感情只怕都不如对范安阳来的深,这对阿昭来说是好事,不过杜云寻表现的若太明显,就不是件好事。
丁二舅斟酌再三,才对杜云寻说道,杜云寻听完,躬身为礼,“多谢二舅教导,复常自幼亲缘不厚,长辈们虽亲,却不会教我这些。”说到最后,声已哽咽。
丁二舅眼眶热热的,深吸了口气,稳下情绪才道:“我疼我外甥女,怕她日后难做,才多嘴提醒你。”
“是,谢谢二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