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懂进退以后、便预料到了局面的大致走向。不过他御马监也只是皇帝掌中利刃、并不是智囊与丞相;如若自己劝谏次数过多的话、以颜昼的心思与气量、恐怕反而会给自己惹祸上身。
当他把市井流言汇总了一下、呈给颜昼之后,太子殿下却忽然想起了李清之前提起过的‘口传遗旨’之事。在他看来,这些命贱如同草芥的‘刁民’,之所以会拼命‘毁谤’自己的声誉、没准就是因为自己那个二弟和沈归串通一气、在暗中兴风作浪的结果。不过,无论有没有其他人知道‘遗旨’之事,李清此人也断然不能再留了;当然,现在还不到杀他灭口的时候,否则就会坐实了自己那个‘矫诏篡位’的污名;无论如何急迫、也得先杀了颜青鸿、断了所有百姓官员的其他念想、再随便想个法子、让李清死个不清不楚也就是了。
于是,摆在颜昼面前所有难题的全部解决方式,又绕回了他二弟颜青鸿身上。
“柳执……颜青鸿此人,如今身在何方啊?”
“禀陛下、自沈归离京之后、二皇子也不知所踪了。据奴才猜想,二皇子应该一直都跟在那个天灵脉老者的身边……”
“二皇子?我幽北三路没有二皇子了,只有一个下手毒害君父、造谣中伤长兄的畜生而已。朕如今就命你把那个大逆不道、悖逆人伦的畜生,送到他该去的地方……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朕无以说服幽北百姓……”
“奴才遵旨……只是那天灵脉者……”
“啪……”
柳执刚回到一半、颜昼忽然冲上前来,抡圆了胳膊抽了他一个无比响亮的大耳光;紧接着,他拽起了柳执的脑后发髻,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柳执,一字一顿地说:
“莫非朕的话说的还不够明白?还是柳监事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朕不管什么天灵脉地灵脉、也不管什么李登沈归颜青鸿!朕要他们统统都死!死个干干净净!不就是多搭上几条人命吗?只要能成功除掉他们,朕可以不惜任何代价!记住朕的话,不惜!任何!代价!单枪匹马不是对手、你就给朕用人命去填,用大火去烧!就像你当初烧死他娘那个漠北贱妇一样!听懂了没有!”
颜昼这一巴掌虽然十分响亮、但对于柳执的身手来说、却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可言。不过,此时他也再不多说一个字,只是低下头去,重重叩了一个响头,说了声‘奴才尊旨’,便退出了东暖阁中。
正所谓东边日出西边雨、奉京城的那场大雨才刚刚停下,中山路的首府青山城却仿佛接力似的、也开始稀稀拉拉落起了雨点。
此时青山城的黄羊酒楼二层,刚刚被颜昼判了‘死刑’的二皇子颜青鸿,正在把自己的右手伸出窗外,接到了几滴刚刚从天而降的清凉雨水:
“……我就说在这吃吧?咱们要是真回总督府去、还不得被这场大雨给拍在外面了?”
刚刚点完了菜的傅忆也转过头来,吵着窗外深深吸了一口略带着尘土味道的空气,笑了笑说道:
“罢了罢了,这就叫‘天留客’,正好我也饿了,咱们四位不如就借着这场即将到来的雨景、痛痛快快地小酌一番好了。”
可能是由于天气阴暗的原因、如今虽然正值午后时分、但黄羊酒楼的二层,除了他们这一桌之外、竟然空无一人;唯独有一位手脚还算麻利的小伙计,忙上忙下地替这四位贵客传菜端酒而已。
早在沈归远赴东幽路大荒城、处理李家事务之前,便想到了颜青鸿的人身安全问题。最终他选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明面上自己大张旗鼓的奔赴大荒城;暗地里则由单清泉护送颜青鸿、还带上了一位‘地头蛇’傅忆、三人一起奔赴青山城避难。
无论是单清泉还是李福、或者是沈归自己本人、与刘半仙这位天灵脉者的能耐相比,都相去甚远。没有了‘绝对武力’的保障,颜青鸿继续留在河中后街的沈宅之中,就无异于是自取灭亡。
而在沈归看来,只要不出什么太大的差错,关北路被切断所有对外联系通路已成定局;如此一来,‘群龙无首’的青山城,也就成了实际上最安全的地方。更何况这里还是他外公郭家的大本营、又有傅忆这个前任少督作伴,想来只要行事低调一些、保住颜青鸿的这条小命应该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