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什么时候去?”
颜青鸿也不知道自己这位妹妹,是从何处得知这些事情的。但此时面对她的质问,自己无论怎么说,都觉得有些不妥。沉默了半晌,颜青鸿指了指沈归说道:
“我们之前就调查过此事,发现杀人放火的真凶,乃是御马监的少监事柳执;而几日之前,御马监的监事陆向寅,便死在了沈归的手中……不信你自己问他,这事儿,到这里就算是……”
接到了颜青鸿提来‘皮球’的沈归,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对满面寒霜的颜书卿使劲点头。没想到颜书卿面对这番说辞,只是冷笑一声:
“哼……在厉害也不过只是个宦官而已,若他身后没有哪位主子撑腰,又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大的动作来?哥!莫非您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书卿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害死咱们母妃的真凶,定然是颜昼那个畜生……”
“奉阳……那是你的长兄……”
“呸!我没有这等悖逆弑母的长兄!颜青鸿,我原本以为你的放荡不羁、你的自暴自弃,都是在颜昼与父皇的强势之下,为求自保才不得不穿上的一层外皮而已;可看看如今你这副懦弱无能的样子!是不是这身外皮穿的太久、现在已经脱不下来了?还是你根本就是那个什么都不在乎的纨绔子弟,根本就是个贪生怕死的废物而已!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就算我颜书卿瞎了眼,竟然还会对你这个废物二哥,产生过一些不切实际的期许!”
奉阳公主对颜青鸿一番怒斥之后,便立刻夺门而去;反观仍然坐在椅子上的颜青鸿,确是一脸苦笑的模样。
沈归转身看着颜书卿那一袭白色衣裙,从藏书楼的大门消失,回过头来看着仍在不住摇头的颜青鸿,也是神色凛然地追问起来:
“其实我也一直想问问你,这事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时至今日,我身为一个外人,自多也就只能做到这里了。剩下的都是你颜家的家事,即便我真的想帮忙,也着实没有什么立场……”
颜青鸿听到沈归的问话,也颇为难得地正经了起来。他一摆手,看着颜书卿离去的方向,语气平和地说道:
“别看书卿她那义正言辞的模样,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慌张。虽然父皇不太喜欢我这个没出席的二儿子,可对书卿却一直极为疼爱。眼下父皇驾崩,她也就真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所以,无论她说什么,无论她如何想我,其实我都能理解。而我这个做兄长的,并不想让她参与到这些事情当中。我只想让她继续做他的幽北公主,最好能再寻一个如意郎君,安稳幸福的过完下半辈子……”
沈归十分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这个浪荡公子、对于亲妹妹的疼爱之情。不过,对于这种爱护妹妹的方式,沈归虽然能够理解,心里却并不大认同。
此时颜青鸿转过头来,双眼直视沈归,又接上了他被自己打断的话题继续说到:
“我当然知道北兰宫的那一场大火,幕后主使者是太子。可如今他已经占尽了上风。正如你们所说那般,我手中拥有的,只剩下那几张不知何人所写、又不怀好意的字条,根本也做不得数。可日后若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我们真的能够合力扳倒太子,那么这个空下来的幽北皇帝之位,我不想坐也要坐。谁让颜家这一辈的男丁,就只有我们兄弟二人呢?而且,兄弟今天也跟你交个实底,我颜青鸿从小到大,都没想过要当皇帝。这并不是出于自谦自量、而是实打实的心理话。虽然出身皇族的我,并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些什么,又应该做些什么;但是我颜青鸿不想做些什么,我还是极为清楚的!”
沈归看着神色无比坚定的颜青鸿,心中既觉得诧异,又觉得感同身受。他沈归原本过的也是极为平凡的日子,按部就班地学习工作、生活没有一丝波澜;可转眼之间,自己竟然活在了从前认为‘无比荒谬’的环境之中。他自己心中的无助与茫然,想必此时的颜青鸿,也正在感同身受吧。
“我啊,也是被李玄鱼大萨满生拉硬拽来的。来到这里之后呢,每一个亲人、长辈,都曾不止一次地告诉我,要去做真正想做、真正喜欢做的事情。可以说直到今天为之,我依然在生受着他们的一番好意。可是我也十分明白,有些人,生来就是注定要做些什么事情的。如今,我沈归的时机还未到,所以我还不能明白;而颜青鸿,你的时机却已经到了!只要你还想继续活着,就是注定要走上这条路的!”
原本的沈归,是一个无比坚定的无神论者;可自从来到这片华禹大陆、又亲身经历了以自己‘固有观念’,无法解释的‘神迹’之后,他便开始相信那类玄之又玄的神秘学说了。
而那个让他转变观念、开始逐渐相信的东西,在沈归心中还有个名字,叫做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