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争斗

    古人多迷信。他们凡遇大灾,便开坛祭天，祈雨求天，祈阳求神,一年四时,供奉不断。可见骨子里对鬼神便有着敬畏。

    秦道炎处斩那日,血溅三尺,言称必会化身厉鬼纠缠索命。燕帝表面虽无动于衷,但听太子说，他暗中请了高僧在宫中念经驱邪,整整三日。

    君父尚且如此，晋王身为臣子,亦不能免俗。他是个地地道道古人,信奉神佛再天经地义不过。尤其那日他微服出行，那名叫玄业平道士替他看相算命,批语正中心底最隐秘之事。

    真龙之命……

    真龙之命……

    这区区四字让晋王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他一直觉得自己比太子强，无论是文韬武略,亦或者是用人之道。偏偏这些年无论他做什么,做得多优秀,燕帝都没有废太子意思。

    随着时间流逝,晋王耐心已经开始逐渐消耗殆尽。他现在急需有人来帮他确定些什么，玄业平出现则恰到好处。

    唯一持反对意见大概只有楚焦平。这些时日他替晋王笼络了不少人才,自朔方之乱平定后，也在暗中推波助澜,抬高晋王在坊间名声。他并不赞成晋王将一名江湖术士带入府中,尤其那句“真龙之命”批语,传出去必会引来大麻烦。

    “焦平,你素来谨慎，我自然是知晓。一个道士罢了，养在府中也没什么，若是弄虚作假之辈，不过多费碗饭，但若真是得道高人，本王又怎能将他赶出去？”

    晋王坐在书桌后，对楚焦平劝谏不以为意。他顺风顺水太久，兼得在朔方立了大功，难免忘了平日规行矩步小心谨慎。

    按照原著剧情发展，太子此时早已经对着晋王频频发难，而晋王也在楚焦平这个智囊辅佐下一一破解难题，愈发变得滴水不漏。

    但是现在剧情改变，太子不仅没有丝毫动作，反而破天荒沉寂了下来。晋王在朝堂上一时风头无两，易储流言也漫天疯传。

    百官称晋王为诸皇子表率，百姓则猜测燕帝是否会重立太子。流言传得多了，连晋王自己都快信了，偏偏上面就是没动静。

    楚焦平心中总有些说不上来不安感，闻言皱了皱眉“殿下怎可轻信那道士谎言，他不过是个巧舌如簧江湖骗子，留在身边百害而无一利。”

    晋王闻言忽然看向他，意味深长地问道“谎言？那道士说我有真龙之命，你也觉得这是谎言？”

    楚焦平闻言一愣，自知失言“焦平并无此意。只是殿下近日声名愈盛，已经引起了不少人注意，还是小心为上，何必授人以柄。”

    晋王缓缓倒入椅背，若有所思“本王已经查过了玄道长底细，干净得很，你不必担忧。只是本王近日差事件件都办得利落漂亮，父皇为何还不肯废了太子？”

    蛰伏多年，他已然开始心急。

    楚焦平敏锐察觉到了燕帝不对劲，思忖片刻才出声“是我失策，有时候风头出多了也未必是好事，东宫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反倒显得我们急近了些。后面一段时日，殿下不如静心陪贵妃娘娘礼佛，传出去也是孝名一件。”

    晋王闻言微微皱起眉头，只是很快便松开了，并没有让楚焦平看出来“你意思是让本王效仿太子？”

    楚焦平道“宏图大业不可草率，现如今殿下风头已出，无非便是比比谁更有耐性，潜心静养一段时日也无不可。”

    晋王并不赞成楚熹年安静蛰伏意见，但他面上却并不显，模棱两可道“且看看父皇是什么态度吧。”

    他语罢站起身走到楚焦平面前，伸手拍了拍他肩，看起来平易近人“焦平，本王有你这个左膀右臂，何愁不能赢过太子那个草包。”

    你可以说晋王稳操胜券，也可以说他轻敌狂妄。

    楚焦平打从心底不希望是后者，闻言笑了笑，并未说话，垂眸时掩去了眼底不易察觉担忧“我听闻北边闹了蝗灾，共牵连邻地二十四州县，圣上不日便将下旨派人赈灾，这件差事殿下争否？”

    晋王缓缓吐出一口气“赈灾募粮这种事是吃力不讨好，百官平日挥金如土，一到了紧要关头却又开始挨个哭穷。那些商贾更是不谈，重利轻义，一毛不拔人物，本王有心想接，却怕这烫手山芋伤了自己。”

    他微微摆手“此事罢了，莫要再提，本王便依你意思静心礼佛，赈灾募粮事说什么也不能接，若能扔到太子头上，再好不过。”

    楚焦平思索一瞬“此事倒也不难，找几个门下人往上递请折子，举荐太子去，陛下应当会同意。太子不知晓此事棘手，说不定便自己接下了，只是……”

    晋王追问“只是什么？”

    楚焦平微微皱眉“只是赈灾之事总归要有人来解决，否则北地饿殍遍野，迟早会蔓延至京城。”

    他是在担心北地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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