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去看城下的惨像和麾下将士期盼的目光。
怎么办?
陛下,您告诉我应该怎么办?
这千人的生死太重太重,该如何承受又该如何抉择?!
“鬼师,范王爷,澄澈哥哥,你们快想想办法啊!”项渝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范俭看了鬼师和姬澄澈一眼,三个人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
城楼下,人质已被驱赶着越过护城河,缓缓逼近过来。
“唐衍,祁龙象,滚出来!”范俭提声喝道。
对面的叛军旗门中开,唐衍和祁龙象分在左右簇拥着脸色苍白的项然走到阵前。
三人骑在马上,祁龙象全身甲胄丝毫看不出刚刚受过伤,洪声道:“范兄,你觉得此城还守得住么?”
范俭徐徐道:“凤山大营的兵马旦夕可至,你觉得城外的疲惫之师还能顽抗么?”
祁龙象哈哈大笑道:“范兄,你的文韬武略老夫素来佩服,为何突然说这昏话?区区两万凤山兵马,岂是我五万禁卫精锐的对手?况且他们已被阻隔在烧金山外不能越雷池半步!”
鬼师讥诮道:“果真如此,你和唐衍又何须使出这等下三滥的手段?”
唐衍不以为然道:“上兵伐谋,唐某这么做只是不愿多造杀孽。”
项渝气急道:“无耻!”
唐衍不屑地笑了笑,视线转向面无血色的虞妃儿道:“皇后,你为何一言不发?是了,城下的这些人与你无亲无故,便是死绝又有何干?”
虞妃儿忿然颤声道:“唐衍,你这乱臣贼子不得好死!”
祁龙象大义凛然道:“谁是乱臣贼子?我等秉承天命拨乱反正,拥立三皇子殿下登基称帝,反倒是你,既害死陛下,又舍不得荣华富贵,还要数千禁卫军将士一起陪葬!”
范俭双目如电,沉声道:“三殿下,你果然自甘堕落与反贼为伍?”
项然在马上不由自主地一哆嗦。他原非胆小如鼠之辈,但文王神威加之心中有愧,竟至于噤若寒蝉。
祁龙象喝道:“废话少说,还不打开城门迎立新君!”
项渝六神无主地左顾右盼,慌乱中竟发现姬澄澈、石毅夫和耿天都不见了。
她无暇多想,就听虞妃儿说道:“打开宫门。”
众人闻言惊道:“皇后,不可!”
虞妃儿凄然一笑道:“祁龙象至少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我是大楚皇后,不能舍不得荣华富贵,让千百将士和他们的亲人为我们母女殉葬。既然麟儿已经统率凤山大营回援勤王,唐衍和祁龙象一干反贼已时日无多,何苦再牺牲无辜?”
元十四娘叫道:“皇后,你以为打开宫门投降就能保命?”
虞妃儿平静道:“我不是投降,他们要我和项渝的命,尽管拿去。”
元十四娘跺脚道:“唐衍、祁龙象的鬼话怎么能相信?”
虞妃儿坚定道:“我主意已定,开门吧。”
元十四娘无可奈何看向鬼师和范俭。
出乎意料之外,两人目视城楼下方慢慢靠近的人群默不作声,半点不做劝阻。
“吱呀呀——”朱雀门徐徐打开。
虞妃儿朝范俭和鬼师平静道:“两位,妃儿无能,拖累你们了。”
她转身面向城楼上的将士,蓦然端庄礼道:“众位将士,妃儿对不起你们。”
“皇后!”
城楼上一众百战余生的铁血汉子禁不住热泪盈眶,悲愤不已。
虞妃儿再转向项渝道:“渝儿,你可怪母后?”
项渝擦干泪水,小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母后,您仁爱士卒,是天底下最好的皇后,是渝儿最好的娘亲!”
虞妃儿爱怜地牵起项渝冰凉的小手,另一只藏在袖袂里的手已握住了匕首,只等叛军一入城便引刀自尽以免受凌辱。
不一刻,下方的朱雀门宫门洞开。
皇城外,常元亮声嘶力竭地叫道:“皇后,不能啊——”
虞妃儿缓缓合上眼,心里默默道:“陛下,妃儿就要来陪你了!”
突然,大地颤动起来,朱雀门中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雷声轰鸣。
与此同时,城上城下不约而同响起了惊喝呼叫声,虞妃儿惊诧地睁眼望去,正好瞧见姬澄澈策马掣刀一骑绝尘冲出朱雀门!
在他的身后,石毅夫和耿天一左一右全身重甲杀气腾腾,犹若离弦之箭。
“澄澈!”虞妃儿吃惊地叫道:“石大夫、耿将军!”
话语声中,三百虎贲军决死之士铁骑铮铮马踏长空,紧随在姬澄澈等三人之后义无反顾地冲向敌阵!
天空中,一队队锦凤卫如神兵天降在夜幕的掩护下,朝在后方押解人质的叛军阵列发起凶猛反击!
“放箭,掩护!”
一直作壁上观的范俭猛然双目圆睁,向两边的守城将士大声喝令。
“咻——”城楼上强弩齐发锐啸破空,是不屈的忠魂在呐喊陷阵!
风云变,决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