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面前的女子却是个聪明的女人,在这种当口儿,他如何还能说出反对的话来,而她也一准儿料定如此,才说了这番违心之言。
思前想后,闻仲缓缓拱手道:“娘娘言重了,老臣方才得知娘娘为殷商立下的种种功劳,老臣若是再执意反对此事反倒是老臣的不是了,望贵妃娘娘原谅老臣年老糊涂,说了一些无礼之言。”
“不知者不怪,闻太师多礼了。”顾潇然知道闻仲再给自己找台阶下,因为他不可能没有听说过这些事情,既然他如此说,她便也附和一句。
她是多么讨厌这样的位置,可她如今却要为了她的一双儿女做着如此违心的决定,她快要不认识自己了。
封后大典定在半月后,这天风和日丽,朝歌城内千家万户张灯结彩,共同庆祝这一庄严的时刻。
那日闻仲应允册封苏妲己之后还提议将杜婠与杨禄嬣封妃之事,毕竟她们两个入宫已一年有余,从未犯下任何过错,并且苏妲己封后之后宫中便没有一位妃子,难免令人觉得是身为王后的苏妲己善妒所致。
闻仲如此一说,帝辛便也为难,然而顾潇然不愿帝辛再次拒绝闻仲,便径自应允。
封后大典这日,同时也是杨禄嬣与杜婠封妃之日。
翌日,天气很好,顾潇然来到馨庆宫时杨禄嬣正在院子里舞剑,她见顾潇然来此便停下舞剑的动作,将铜剑收回剑鞘,来到顾潇然跟前。
顾潇然这才回过神来,方才再一次被杨禄嬣的剑招深深吸引住,她不禁感叹道:“巾帼不让须眉,你若是不从军我倒觉着殷商少了一员英姿飒爽的武将!”
杨禄嬣掩口轻笑,将铜剑递给一旁的嫣儿,拉起顾潇然的手往屋里拽,一边说道:“武将?如今我这想要远离是非的人都成了妃,怕是我这辈子都出不得宫门了,如何做得了武将?”
说话间二人已经踱至屋里,她示意顾潇然坐在案几前,径自为她斟起茶来。
顾潇然看着她斟茶时娴熟的动作,淡淡地勾了下唇角,反问道:“你这是在怪我应允闻太师封你为妃?”
杨禄嬣皮笑肉不笑,继续阴阳怪气的说道:“您现在可是当朝王后,我哪敢怪你?”
顾潇然噗哧一声笑出来:“我这王后的称呼是叫给旁人听的,你还就算了吧。”顾潇然又看看室内的装潢布置,又道,“这里是比临风轩气派了许多,只是与牡丹阁同属东宫,你一向与我走得近,日后怕是要小心提防了。”
杨禄嬣长吁了口气,将一盏茶递到顾潇然面前,见她轻轻拖起抿了一口,说道:“我倒是不怕杜婠,只是我一向清静惯了,如今住在这里,就连服侍的内侍与侍女都多了,难免有些不自在。”
顾潇然握着暖暖的茶盅,叹着气说:“真是难为你了,当日若是不应允闻太师,只怕陛下又要因此树敌了,现在这种紧要关头,我真的不希望朝中内讧给外人钻了空子。”
“我知道你的用意,从来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只是如今你成功登上后位,杜婠根本不会善罢甘休,而她一向阴险歹毒,不知道她接下来要如何行动?”杨禄嬣也抿了一口茶,神情里充满疑惑。
顾潇然若有所思了一会儿,须臾摇摇头,说道:“这阵子杜婠仿佛过于安静了,我暂时也猜不准她究竟会如何做,现在只能见招拆招了。”
杨禄嬣点点头,须臾说道:“放心吧,虽说我不愿离开临风轩,可我如今住在馨庆宫,与杜婠距离近了,她有什么小动作我也会替你留意的。”
“知道你最好!”顾潇然莞尔一笑。
杨禄嬣白她一眼,叹道:“真说不准你,你一向都教别人处处提防可能发生的危险,可你却又如此的信任我,难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给卖了?”
顾潇然调皮一笑,喝了口茶,赶忙转开话题说:“方才你那套剑法没有舞完,一会儿再给我舞一次吧,根本看不够!”
杨禄嬣无奈的笑笑,说道:“真拿你没办法,哪里有一点王后娘娘的样子?”
“我本来也不想做这王后的!”顾潇然闷闷的说道。
“虽然不想,可这件事却也间接让你们两个重归于好,难道还不足以开心么?”杨禄嬣问。
“嗯,开心。”顾潇然说完,又说道,“倒是你和尤浑,真希望你们两个也能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样我就心安了。”
“或许吧,”杨禄嬣微微一笑,“我从来没有抱过一丝希望,只求他过的好。”
顾潇然离开馨庆宫时已是傍晚时分,蓝漓回味着方才看杨禄嬣舞剑的事情仍赞不绝口:“姐姐,方才杨妃娘娘舞的剑法真是好看!”
“的确,禄嬣本不该留在宫中。”
回到寿仙宫时,帝辛已经在此等候多时,满桌子的肴馔也已经准备齐全,帝辛将顾潇然拉坐在案几前,两人还未开动,奉御官突然从殿外走进来,拱手说道:“启禀陛下,探子来报,苏护夫妇两择日便可抵达朝歌!”
帝辛与顾潇然二人同时一怔!
帝辛微微蹙眉,自苏全忠刺杀他一事发生后他便不允许苏姓父子踏入朝歌城半步,如今他却不请自来,着实令帝辛感到疑惑。
而最为疑惑的当属顾潇然,她自打入宫已将近两年光景,苏护从未踏入朝歌半步。
当年她来朝歌之时,苏护曾与她说过会命人在宫外留守,但她却从未见到一人,如今苏护竟突然来此,想必定是有什么要紧事情。
“知道了,退下吧。”
“奴才告退!”
帝辛转眸看看顾潇然,他知道苏护并非顾潇然的父亲,因此温声问道:“是否接见苏护?”
顾潇然抿抿唇,长吁了一口气,她虽好奇苏护为何突然来此,却更加好奇他的用意,她说道:“苏护不会贸然来此,他定是有着某种原因的,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那你的意思是?”帝辛疑惑的看着顾潇然。
顾潇然说道:“虽说苏护并非是我亲生父亲,但这具身子却是他的嫡亲女儿,于情于理我都要接见。”
“那好,再过几日孤随你一道去迎接苏护!”
“不,”顾潇然突然说道,她见帝辛一脸狐疑,便开口说道,“如今我虽是王后,但苏护毕竟是个小小的冀州侯,你身为天子若是亲自去迎接只怕落人口实,还是我亲自去好些。”
帝辛笑了:“倒是阿然想的周全。”
突然,帝辛又似想到什么似得问道:“阿然,前阵子你说有好戏看,过了这么些时日,为何我还没有见到?”
顾潇然下意识凝了下眉头,是啊,她原本激怒杜婠就是想要让她狗急跳墙,谁知她却如此沉得住气,现在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出好戏究竟要如何唱了。
顾潇然遂即说道:“唱戏的人还没有登台,你我稍安勿躁,接下来定会有一出好戏上演的。”
虽是这样说,顾潇然的心里却没有多大的把握,毕竟她在明,杜婠在暗,即便她想要比她露出马脚,却还是无法揣摩到她真正的心思。
顾潇然的眉头突然一拧:“难道?”
“什么?”帝辛狐疑的看着她。
难道苏护是杜婠接下来的一步棋?若是这样理解似乎就可以解释的通苏护为何突然来此了。
然而苏护究竟有什么地方是杜婠可以利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