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的纱幔前,那太监便跪下了,江楚寒虽然极度反感给人下跪,但若是不给皇帝下跪,后果还没人设想过呢!江楚寒不敢为天下先,还是痛痛快快跪下吧。
只听那太监细声细气道:“万岁,那个江楚寒来了。”说完却没人应声,就在江楚寒以为皇帝是不是睡着了时,就一记清脆悦耳的玉声从里面传出来。
太监见他还在神游,赶紧小声道:“陛下答应见你了,还不请安?”
“臣江南侍御史江楚寒,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江楚寒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却还是规规矩矩的三叩九拜。
陛下说要见,没说让他见,所以江楚寒只能隔着厚厚的纱幔,根本见不到皇帝长什么样。也许因为吴孟明告诉他不少内幕,其实更是因为心里有了底,跪在那里便显得端正而肃定,江楚寒很清楚,此番召见,定然不会只是述职这样简单的。
便听到里面若远若近的声音道:“你就是那个江楚寒?”
“正是微臣。”江楚寒赶紧答。
“江楚寒。”那个声音幽幽道:“江楚寒,无表字,栖霞籍,万历三十五年生,也就是说已满二十二岁。”虽然说话鬼里鬼气,但那种万人之上的气势,却体现的淋漓尽致,让人不敢怠慢。
“果然不是一般皇帝啊!”江楚寒在心里叹气,看来这个亡国后自己吊死于煤山的皇帝并不昏庸,还知道谈话前先了解对方的背景资料。
尽管如同所有人第一次面圣一样的激动,江楚寒却依然尽力平静回答道:“臣是栖霞人,还差三个月便要到二十三岁了。”
“嗯,”崇祯皇帝缓缓道:“有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此话诚不欺人,你当时不过是一介草民,朕破格超擢,让你当上了御史。翻看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二十名巡按御史,哪个不是两榜进士出身,不是久经历练?只有你江楚寒,同时赐予了你尚方宝剑,允许你代天巡狩,以钦差之名代朕考核江南官员,不过担任御史刚满半年,便以双十年华再次封官,当上了正五品的中散大夫。此等殊荣,翻看太祖登极以后,可曾有过一例?”
“不曾有过!”江楚寒摇头道。
“那你竟然还砍了一品大员洪承畴!”皇帝的怒气上来了,声音也变得冷硬起来:“你太让朕失望了!太对不起朕的栽培了!”
“洪承畴造反。”江楚寒默默地说着,“我只知道,微臣替陛下代天巡狩,江南不能乱。”
“胡扯!”皇帝的火气不消,说出的话也越来越难听:“那是朕亲自提拔起来的五省提督,你这样一来,岂不是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朕亲手提拔的人,要造反?!”
江楚寒没法答话,因为皇帝不问的时候,是不能说话的,这点规矩他还懂。
“你这样一来,让朕的脸面何存?!”崇祯皇帝阴冷不带一丝感情的问话,仿佛毒蛇般缠绕着江楚寒,只要稍不中意,便将他勒死。
“微臣绝没有这样想过。”江楚寒的声音越来越沉稳,到后面几乎是一字一句:“微臣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徇私枉法,微臣只忠诚于陛下。”
崇祯皇帝似笑非笑道:“江南那些官员的奏折可不是这么说的,说你党同伐异,排除异己。”
“臣没有可狡辩的。”江楚寒却不为所动道:“臣一颗丹心,可鉴日月,不需要狡辩!”
“呵呵!理直气壮啊!”崇祯皇帝被他气笑了,“温首辅说你公正廉洁,对你可是赞誉有加呢!”
听见温首辅竟然在皇帝面前如此之说,听出了崇祯话里的一丝不快,江楚寒心头一阵,急忙道:“不是。”江楚寒摇头:“没有人教我说这话,是我自己要说的。”
“还是狡辩。”崇祯皇帝淡淡道:“看来这里面的水很深啊,让你见了朕都不说实话,朕问你最后一次,你倒底是谁的人呢?”
这话一出,江楚寒立马道:“回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明朝所有官员都是朝廷的人,都是陛下的人。”
“幼稚。”崇祯地声音有些缓道:“大明朝这么大,官员那么多,朕一个人是管不过来的,还是得分锅吃饭,分家过日子的。说说吧,你江楚寒到底是在姓温的锅里捞食呢?还是姓杨的碗里混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