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的知了发出聒噪的尖叫,一声尖过一声,毛瑾打开窗户,将燥热和噪声一同放进来,屋里仍是静得出奇。
王鑫远一声不吭地表达着他离婚的决心。
毛瑾亦一言不发,沉默地表达着自己的失望。
娘俩就这样对峙着,一个站着,一个跪着。
毛线再进来,自觉站到了王鑫远左边,娘俩不着痕迹地交换了下眼神。
尼雅看了眼王鑫远,去右边挨着他跪下去,她这膝盖刚屈了一半就被毛瑾叫停了。
“尼雅,你坐着!”毛瑾看了她一眼,道:“女儿是我生的,儿子是我养的,他们跪,我受得起。我既未生你,也未养你,对你未尽过人母的责任,你跪,我受不起。”
说罢,指了指左手边的沙发,示意尼雅坐过去。
尼雅慌忙摇头,看了毛线一眼,又看了王鑫远一眼,紧挨着他站定。
“尼雅!”毛瑾抬眸,问:“鑫远说,他想跟你离婚,原因是性格不合,是这样么?”
她声音温和,脸上亦无半点怒气,可尼雅,分明感到了一股冷风迎面劈来,她心上一凛,下意识地看了王鑫远一眼,低声道:“不是”
毛瑾垂下眼眸,手里捏着一只空茶杯,一下一下地叩着桌面。
“妈,是我做错了”尼雅扑通一声跪下,一字一句地道:“真是我的错,跟鑫远没关系!”
王鑫远哼了一声,一把将她托起:“我自己的妈我自己跪,不用你假惺惺地装可怜!猫哭耗子”
他话没说完,只感觉一股冷风扫过鼻尖,一个巴掌迎面劈来,王鑫远来不及躲闪,重重地挨了一掌。
“尼雅,你接着说!”毛瑾道。
她言语平淡,面色如常,脸上的表情跟刚刚那个激烈的巴掌完全不符。
尼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刚刚到嘴的话,又咽回去了,她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儿彻底惹恼了王鑫远:“你说呀,你怎么不说了?没脸是”
他话音未落,啪,脸上又挨了一个巴掌。
“妈!”
王鑫远吃痛惊呼,他很想提醒一句,他是儿子,不是女婿!这个时候就不要上演什么婆媳深情了,该撕就撕吧!
尼雅也是一愣,怔怔地看着王鑫远一点一点变薄变大的脸皮以及蹦蹦乱跳的皮下血管。
“你满意了吗?满意了就走吧!”王鑫远瞪了她一眼,眸色复杂。
“好!”尼雅忍着泪意点头。
王鑫远眸色一沉,气鼓鼓地别转脑袋,不再看她。
“那天医院来了个病人,是我以前的一个同学!”尼雅犹豫着看了王鑫远一眼,咬牙道:“他是消防员,在这次事故中受了伤,我对他多有照顾”
毛线轻咳了一声,很显然,她对这个避重就轻的说法不满意。照她这个说法,就是她家王鑫远小肚鸡肠不懂事了。
尼雅看了毛线一眼,道:“我我以前读书的时候,喜欢过他”
她眼眸低垂,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
不过,毛瑾还是听懂了,她看了毛线一眼,向她求证。
毛线点了下头,表示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伤得重么?”毛瑾问。
“嗯!”尼雅点头,眼泪又涌上了来了:“昏迷了四天”
“呦,耽误您伺候人了,是吧?我不说了么,咱俩现在就去把证领了,我给你自由,让你飞!”王鑫远阴阳怪气地道:“您放心好了,我们家人不会拖您后腿的,儿子女儿给我姐,保证不会成为您奔向幸福大道的拖油瓶!”
毛线一愣,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凭啥他们闹离婚,要把锅甩给她?
她这正腹诽呢,余光瞥着她妈那手又起来了,猛地往后扯了王鑫远一把,同时右垮一步,整个人护在王鑫远面前。
毛瑾朝她瞪眼,躲开?
毛线冷眼迎过去,稳稳地接住她妈威胁的目光,没门!
毛线一出来撑腰,王鑫远这气势立马就上来了。
“哎,我说你有什么脸在我妈面前哭?”王鑫远不耐烦道:“我逼着你出去偷人了?还是我妨碍你出去偷人了。”
“王鑫远,你你,不讲理!”尼雅边说边抹泪:“我什么时候偷人了!你,你败坏我名声!”
“大小姐!你可真逗!我败坏你名声?你哪儿那么大脸说着这种厚颜无耻的话呢?”王鑫远哼了一声:“咱俩谁败坏谁名声啊!”
“我没有偷人!”尼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