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孕了!”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邓丽霞只好又说了一遍。
毛线点了下头,马上又意识到她看不见,“哦”了一声算是回应。
“我说大姐,你这是什么态度?对我也太不关心了吧!”邓丽霞道,右手搁在小腹上,跷着脚丫子等她提问。
“恭喜啊!”毛线总算是有了点正常反应。
“就这?”邓丽霞很是失望,“亏得我把你当成闺蜜呢,对我的私事真是一点都不上心,你都不好奇孩子是谁的么”
“不是你的么?”毛线反问。
邓丽霞被她气了个倒卯,“友尽!断道!绝交!”
毛线握着被挂断的电话,很是无奈,这届女朋友可真不好摆楞,问七问八,说你不尊重她个人隐私,一声不问,又说你不关心她个人问题好赖话都让她说了,倒整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了!
“做人难啊!”毛线啧啧感叹!
她话音刚落,旁边的书涵也跟着感叹了一声:“难!”
他这笨嘴笨舌的,这一声感叹从他嘴里出来,实属不易!
“是啊!难也要说!难也要做!难也要过!”毛线抱起书涵去勾树上的桃子。
这是一块斜坡山地,邢大妈用来中红薯的,不知咋地,就冒出一颗桃树来,不大点儿的树,结得果子也有意思,个头不大,核儿小,肉脆皮薄,汁儿多,味儿正。
毛线此前并不知道“味儿正”的意思,邢大妈又说了,如今的果树不是嫁接就是优培,产量是上去了,甜度也有了,可那味儿也走了,桃不像桃李不像李,橘不是橘橙不是橙!怪得很!就好像一个精装的美人儿,美是美了,可是少了几分纯真,美得不自然啊!
在邢大妈看来,万物皆有滋味,去伪存真,才是正道。
那日的阳光很好,像一条柔软的丝巾,绕过山坳,掠过枝头,一路蔓延,披挂在毛线和书涵身上。
前几日的雨水将乡村的角角落落冲洗的很干净,桃子表皮上的绒毛也被去掉了,毛线直接上手掰开,嘎嘣一声脆响,汁水四溢,书涵跟着舔了下舌头,眼巴巴地瞅着。
“真不错!”
毛线把没核儿的一半递给书涵,自己吃了另一半,这桃子是真好,瞧着外皮只有丁点泛红,皮也是脆的,可这果肉早就软了,轻轻吸溜一下,顿时满口清甜!
“也不洗洗!”
毛瑾也摘了一个,用手掌抹了下,往嘴里塞,她这是没话找话。
毛线抱过书涵,将脸瞥向一边,不看她,“洗什么洗,给你吹吹就好了!你吹得的多好呀!”
今儿早上下地时,遇上了几个村妇,结伴出来的,东家长西家短地扯了半道,突然有人把话题扯到了她头上,问起她的个人情况来。
毛线还没说话呢,毛瑾已经抢在她前面开口了。
她说,当然结婚了,都大姑娘了,哪能不结婚呀!
人问,姑爷怎么没来?也是开公司的啊!
她说,我们姑爷在央企啊,国家单位,严着呢,干啥都得报备!麻烦!
人问,有孩子没?男孩女孩呀!
她说,有啊!下学期我大外孙女就上初中了!
人说,我还以为这个小的是二胎呢!
她大手一摆,道,不是!这是我孙子!如今国家都提倡优生优育,生那么多孩子干嘛呀!儿女多孽罪大呀!劳累!
人又问,那孩子他妈呢?
她说,哎呦,我家儿媳妇是个书虫,成天地就知道读书,顾不上孩子
她每说几句,就会瞥毛线一眼,警告她不要戳穿自己,而邢大妈呢,则在一旁跟着帮腔,绘声绘色地说着毛线的美好生活,一唱一和,很是熟练
很显然,俩老太太已经达成了共识!且不是第一次演出!
毛线气得又是跺脚又是瞪眼,她妈硬是把她当成空气,眼不眨心不跳面不改色地吹嘘了一路!
这会儿瞧着她妈,毛线仍是觉得难以置信,就好像看着一个好好的人突然间就犯病了一般。
“小心眼!”毛瑾在她肩上拍了下,道:“一人吹牛,全家有光!”
“你咋不往天上吹呢!”毛线恨恨地说,她头一次发现她妈这么虚荣!虚伪!虚假!
“你这个条件,就只能吹到这个程度了,再往上吹,就容易露馅!”毛瑾咔嚓咬了一口桃,汁水喷了毛线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