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宋唯很自然地挨着毛瑾坐下,还时不时地秀一把母女情深,气得毛线直咬牙:“要点脸吧,宋同学!那是我妈!”
“我宋唯行走江湖,靠的是要脸吗?”宋唯耸耸肩,完全不把她的警告放在眼里。
“甭理她!”毛瑾笑盈盈地看着宋唯,余光扫了毛线一眼:“我随时可以跟她断绝母女关系!”
“毛巾!算你狠!”毛线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大过年的,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几个人又是一阵哄笑。
宋唯在毛线家蹭吃蹭喝蹭睡,美美地待了三天,大年初三晚上,竟然跟毛线开始辞行,理由还非常的励志,说是去北京参加一个什么短期培训班。
毛线一听就炸了:“宋唯你小子差不多就行了啊!我不稀得问你那些破事,显得我很八卦似的!但你不能装傻充愣,今儿不交代清楚甭想从这里走出去!”
宋唯一愣:“您听听,您这话说得多矛盾啊!又不想八卦又想人自曝其短,您这叫缺德,您知道么!”
“随你怎么说!”毛线一脚横在床上:“反正进了这个门,你多少总得吐点什么才好出门!”
说罢,她眼睛一翻:“别逼着我给你妈打电话啊!”
毛线心里猜测宋唯大年夜离家出走的事,她娘家肯定不知道。
果然,宋唯脸色大变:“毛奶奶,您行个方便,千万别让我家老太太知道了这事!”
“诚意!”毛线故意板着脸,并不看她。
宋唯犹豫了片刻,一咬牙,说吧,迟早要知道的。
“我离婚了!”她随手捋了把头发,故作潇洒。
毛线“噔”一下就从床上蹦起来了,她叉着腰俯视了宋唯一圈,直看的宋唯发毛:“您能不能先坐下,您这样会让我误以为您对我有什么想法!”
“少来!”毛线伸腿踢了她一脚:“好的不学,坏的你倒是学得挺快啊!”
不等宋唯回应,她又踢了一脚:“这么大的事,你一声不吭就办了啊?”
这一次,宋唯没有让着她,顺势一勾,直接把毛线拽倒了。
“你当初离婚不也没跟我说么!”宋唯道:“这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大事!”
这就是睁眼说瞎话了啊!
毛线简直要被这二货给气炸了:“大姐,你跟我能比么?”
说着,她一把薅起宋唯的睡衣:“您这还生了俩孩崽子呢!”
宋唯招招手,示意她躺下,少安毋躁:“都处理妥当了。”
一段婚姻,两个孩子,她竟然用了“处理”两个字来作总结,这话说出口的瞬间,她自己也是愣了一下。
毛线没有言声,等着她自己说下去。
跟大多中年离异的夫妇一样,宋唯离婚的原因也很俗套:丈夫有了婚外情。出轨的对象也很平常,就是她曾经跟毛线提过的店员,那个被丈夫家暴后舍下孩子逃离家乡的外地女人。
她曾经为她的勇气、耐力、坚强所折服,这一次,更是让宋唯长了见识。
事情的败露并没有什么悬念,宋唯总是能有意无意地嗅出一点危险的气味,当然,她跟大多数围着丈夫和孩子忙碌的中年妇女一样,没有太当回事,直到那次同学会后,她到家发现厨房里调料罐的摆设换了位置——她习惯的顺序是糖、五香粉、盐,而后是其他。而调料罐陈列的顺序是辣椒、盐、孜然、糖、五香粉
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辣椒、孜然这两样调味料,她几乎不用。
没有追踪,没有拷问,没有抓奸,没有电视剧里大老婆怒打小三的狗血剧情,丈夫很坦然地承认了婚内出轨的事实。宋唯至今记得他的表情:平静的双眸里夹着些许的歉疚,更多的则是释然。
更诡异的是,那个瞬间,宋唯内心的感受亦是释然大过愤怒。
“释然?”毛线很是不解,十年的感情啊!说释然就释然了?糊弄鬼呢!
宋唯点了下头,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压在胸口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是!我也没想到。”
她说的倒是实话,只是这哈欠打得太牵强,破坏了表达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