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香远本来还哭着呢,看着自己出现在监控画面里,整个人都懵了,她倏地起身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就是看到看到里面还有一间,想进去打扫下卫生。”
“是吗?”毛线摁了一下手里的激光笔,画面就切进了里屋,其实就一五平方米的隔断,里面放了一张单人床,床头靠着一张小书桌,书桌上有一张台灯,简单极了。
画面切近,只见刘香云先是拿着抹布装模作样地抹了一遍墙皮,四处查看了一翻,这才把视线放在那本蓝色的文件夹上。打开之前,她先对着整个桌面拍了张照片,接下来,就大张旗鼓地对着那套文件夹一通猛拍,最后再对照原来的样子摆好。
这一次,刘香云哑口无言,她脸上一片灰败,眼珠子却转了好几转,最后扑向沙发上的俩人。
“王总,您宅心仁厚,可怜我上有老小有小,还拖着一条残腿,我我还要供儿子读书啊!王总,您念在我”刘香云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哭诉,她这话明明是对着王鑫远说的,却跪在了王鑫远和李明华之间,意图很是明显。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她。
李明华的视线落在监控画面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位哭哭啼啼的表姐,很是陌生。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然而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刘香云是他妻子杨珍平的表姐,她的事,跟他少不了牵扯。故而他的眼神很是复杂,有震惊,有愤怒,有烦躁,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小毛总会不会以为这一切都是我授意的?”李明华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莫名一阵心虚,看向毛线的眼神有些慌张。
却见她轻轻摇了下头,不知是对他还是刘香云,她眉头微拧,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李明华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战,不是他,那又是谁在背后搞鬼?
这个疑问一出来,他就坐不住了:“谁让你这么干的?”
刘香云识字不多,那文件上的字单个拎出来她兴许能认个全乎,但是排列在一起,她就不一定能读懂其中的深意了。李明华断定她一定是受人指使。
刘香云闻声看了他一眼,哭得更凶了,倒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李明华当即觉出失言,这刘香云若是受了他的指示,这会儿被他当面质问,不管是出于保护他还是迫于其他什么,一定是不能开口的。他这不问还好,一问正中了这大姐的圈套,扎扎实实地把自己个装了进去!
“诶!”李明华轻叹一气,抹去额头的细汗,不管怎么说,这背后的人必须揪出来,否则后患无穷啊!
故而,他直接起身,想跟这几位明说:“刘香云的文化程度有限,看不懂合同,她一定受人指使,报警吧!”
毛线却冲他摇了下头。
这一次,李明华看懂了。他再次落座,面无表情地看着刘香云,他从来不知,一个女人可以有这么多面目,而且面面可憎。
王鑫远正无措的时候,毛线拈了一张纸巾过来,在刘香云面前那么一晃,转手在自己眼睛上抹了一把:“刘姨,我差点儿就被你感动了。”
刘香云身子一僵,哭声就止住了,右手挡在眼睛上假装抹泪,一双晶亮的眸子虚虚地打探着毛线,她不知道小毛总这是啥意思。
毛线却不看她,笑着问李明华:“李工,您应该认得出姚北吧?”
“认,认得!”李明华被她问得一怔,不知道这小毛总好端端地提刘香云的儿子作甚。
“那就好!”毛线重新回到座位上,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叩了下,道,“麻烦您去酒店把姚北和他父亲一起接过来!”
“嗯?”李明华再次看向毛线,不知她这话是真的,还是用来诈刘香云的。那爷俩这个时候不应该在村里么!
“我们接待客户常订的那家酒店,421房,顺便把房退了。”毛线说罢朝李明华眨了下眼。
“哦,哦!”李明华仍是不懂,但他觉得既然小毛总搭了台子,他就得跟着她唱下去。
他刚要起身,就见这刘香云嗖一下跑过去,将整个身子抵在门口。
“毛总,我知错了。”她嘴上说得诚恳,眼珠子却在乱转,打量着毛线的脸色,想要看个真假。
毛线不说话,冲李维江点了下头。
投影仪的大幕上就出现了姚北父子的合影,是在公司大门口照的。
“刘姨,你在我们这里,忍辱负重,应该让家里人了解你的良苦用心。”毛线笑道。
她嘴角拉开的幅度很大,都可以塞个小笼包进去了,然而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刘香远感觉瘆得慌,这后背上的汗毛一根根立起来。她在这里的情况是万万不能让家里人知道的呀。她跟婆家人吹嘘,在外面寻了份好差事,在公司里担任一个主管,很受老板器重。她还给儿子编造了一个从清洁工奋斗到老板身边红人的励志故事总之,她万万不能让家里人知道这些不光彩的事儿!
“毛总,我求求您”刘香云说着眼泪又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