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鑫远看了毛线一眼,先开了口:“于公于私,都不合适。”
“嗯?”毛瑾饶有兴致地看着儿子,很少见他有这么主动的时候。
“于公,他业务一流,技术厉害,领导能力也相当不错,他不在公司这么久,业务和设计没有出一点问题,这很难得。”王鑫远直言,“若是换了我,肯定是不行的,他离职,我们损失了一员大将。”
“于私,”王鑫远小心睃了姐姐一眼,道,“抛开他跟我姐的关系不讲,就他个人,对我们家每个人都做到了仁义,相当不易。”
“我儿懂事。”毛瑾笑着看向毛线,等着她开口。
“也就那样吧。”毛线极力掩饰脸上的不自在,故作轻松地看向王鑫远,“那些事,你都不用太在意,谁讨好女朋友还没有几招。”
这就是说,私人的那部分情义,她不认喽。
本来嘛,这事就不能那么算,若不是有那一层关系,谁又需要他做那些事呢!毛线不喜欢翻旧账,没有意义。人得往前看,过去的事,无论好坏,都是你情我愿的,她认,他也得认。大家好说好散,就此翻过这一页就完了。
“看不出来啊!”毛瑾皮笑肉不笑地瞥了眼毛线,“你这心还是挺毒的!跟那家人倒是挺像的。”
毛线这脸唰一下就红了,“那家人”一直是她跟她妈之间的禁忌话题,更不能在王鑫远的面前讨论,这不是当面揭人短吗?
“妈!”毛线重重咳嗽了一声。
毛瑾直接无视她,跟王鑫远商量:“儿子,人家仁义,咱也不能干那种不厚道的事,我寻思着把设计这块的活儿单独拿出去,劈给他,你可舍得?”
王鑫远顿了一下,下意识地去看毛线,这些事一向都是他姐拿主意,怎么问起他来了呢?
“你甭瞅她!公司的事你做主!”毛瑾声音略微提高了几分。
“我,我当然”王鑫远忍不住又瞄了他姐一眼。
毛线并不看他,手指反复搓着卫衣边儿。她在想若是把这块的业务分割出去,公司的盈利会减多少。
“我同意。”王鑫远最终自己拿了主意,本来么,那些活儿大都是人家杜云拉来的,也是他维护的,带着客户走,也无可厚非。
毛瑾眸底闪过一丝赞许,对王鑫远的表现,她还是比较满意的。她一直认为,兄弟姐妹之间不和,责任在父母:一是家教不好。没有教孩子学会对自己的同胞有足够的包容和友爱之心;二是不够公正。父母不公,儿女不和。父母的偏袒和不公正对待,是矛盾的根源。
如上,若是再让孩子们有了利益牵扯,那矛盾是自然是少不了的。这一点,毛瑾深有体会。故而,在对待的两个孩子的事上,她虽不能时刻做到一碗水端平,可是大的事情上,绝不能留下隐患。
目前看来,这几个孩子的心性都还不错。杜云仁义,王鑫远厚道,毛线明理,尼雅懂分寸,这已经很难得了。这一点,她还是比较欣慰的。孩子们都不贪心,且能容人,这样很好。
“什么呀,就瞎同意!”毛线腾一下从沙发跳起来,照着王鑫远脑门敲了下,“你都想明白了吗?就瞎起哄?”
说罢,又转向她妈:“你不如直接把公司给他拉倒!”
“你急了?”毛瑾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你这就是承认人家比你们都做的好喽?”
“嗯!”王鑫远重重点头,毫无羞愧之色,他姐这么厉害,找的人自然也得很厉害了!不然就会时时被他姐碾压啊!
毛线再次为王鑫远的智商感到着急。
把杜云现在的活儿切走,那不是一件小事,其他的先不说,人员怎么安置?杜云是搞设计出身的,若让他自己去干,当然是找专业的人比较好,现在这拨人用起来怎么说都有些将就之意。
“甭瞎折腾了,他是不会要的!”毛线道。
杜云的性子她还是比较了解的。他这人骨子里是有几分清高的,也就仗着有些才气,还混得不错,若是资质平庸点,顶多能挣个温饱。他人是很正的,骨子里也很传统,为人更是讲究,这样的安排,他定是不能接受的。
毛线在这件事上想得明白,正是因为她和杜云是同一类人。骨子里都是“不占人便宜也不巴结人”的主儿,若不是凭着几分狠劲儿,一路读到博士,留校任教,她到现在,也是勉强混个小职员,现在还好,温饱不是问题,若是从前那大胃口,估计喝风也是常有的。
毛线这思维一路劈叉,又滚出去老远。
“人家要不要是人家的事,我们给不给是我们的事。这是态度问题!”毛瑾瞥了毛线一眼,可是心里还是满意的。
从年会上的事到现在,她对几个孩子的表现都还比较满意。她很清楚毛线的性子,若是她自己的公司,一定会大手一挥把这块业务劈给杜云,她现在所顾虑的,无非就是王鑫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