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毛线叹了一口气,迅速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好一会儿才说,“鑫远,明儿我们先去派出所看看,听听警方的意见。然后再作打算吧?”
李锐那边打探到的情况,其实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可是这其中的细节,还是得以警方告知的为准,而且,毛线觉得她本人对蓝娥多少是带些个人情绪的,她不希望在转述的过程中,因为这些或大或小的偏见误导了王鑫远。
按照李锐的意思,即便他们现在请律师,给蓝娥翻案的可能性都很小。可是,小不等于零。她不能给王鑫远做这种主。
“姐,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王鑫远突然问道。
“是。”毛线也不瞒他,“蓝娥人现在已经到了看守所,在判决书下达之前,即使作为家属也是不能会见的。所以,我们只能听其他两方的意见。”
“两方?”王鑫远一只手撑在桌子上,不停地敲打着脑门,半天才说,“姐,那尚玉萍会见我们吗?”
“试试吧!”毛线说道,“不行就请李工出面去打探一下情况。”
“好!”王鑫远听他姐这么一说,这心里就不那么闹腾了。
“别太担心。”毛线安慰道,尽管她知道这不过是一句废话。
“姐,我不担心!”王鑫远正了正身子,“即使蓝娥这后半辈子都在监狱里度过,也是她罪有应得”
“嘿!”毛线打断他,“说什么呢!这话要是让咱妈听到了,非得抽你不行!”
毛瑾是不允许孩子们诅咒自己的父母的,无论亲与不亲。这是天下所有儿女的无奈: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父母。为人父母者可以根据他们的喜好把孩子塑造成喜欢的模样,可是为人子女者并没有这样的特权。
人啊,打从娘胎里出来学会得第一件事就是:接纳。
哪怕是哭着。
“噢!”王鑫远吁了一口气,说道,“姐,你睡吧,不早了。”
“好!”毛线点了下头。
走到门口,王新鑫又停下,转身问道:“姐,杜云他妈有没有难为你?”
“没有,”毛线扯了下嘴角,“我都不见她,她上哪儿为难去!你就别瞎操心了啊,管好你自己!”
“嗯!”王鑫远跟他姐说了会儿话,感觉这身上轻快多了。父亲走了之后,他就更依赖姐姐了。从前,他还能隔三岔五地磨磨毛瑾,跟他妈撒个娇啥的。这会儿不行了,天大的事儿,只能是他们姐俩顶着!
王鑫远正准备上楼的时候,听着客厅里传来了一声咳嗽。他循声看到了窝在沙发里的毛瑾。
“妈!你怎么不开灯?”王鑫远说着要去打客厅的灯,这楼梯处的灯都是比较暗的,没什么两度。
“别开了。”毛瑾摆了一下手,“热。”
“我去开空调!”王鑫远说着去茶几上摸遥控器。
“不用。”毛瑾从沙发上坐起,“儿子,过来,这儿小风吹着可得劲了。”
王鑫远这才注意到窗户还是开着的,他这脑门又渗出一层汗来,这怎么还能忘关窗户呢?都是那蓝娥搅的!王鑫远又吁了一口气。
“怎么?还紧张了?”毛瑾捏着儿子的手说道,“儿啊,尼雅没事,孩子也没事,你把心放回肚子里,稳稳当当等着当爹吧啊。有妈在呢!”
“妈”王鑫远将头靠过去一点,倚在他妈身上,他这嗓子嗡嗡的,毛瑾听着这个心疼呀!
“没事儿”毛瑾揽着儿子的肩膀,拍了又拍。
那天晚上的月光很恬淡,就那么静静地铺洒在窗纱上,微凉的夜风轻轻地穿过屋檐,不慌不忙地撩拨着窗纱,掀起丝丝凉意。
王鑫远原本焦躁的心,似乎也被这点清风慢慢地抚平了。
“妈,咱娘俩今晚就睡客厅吧!”王鑫远说道。
“好啊!”毛瑾仍是有节奏地拍着王鑫远的双臂,就像小时候哄他睡觉那样。
“嗯!”王鑫远应了一声,却没有动弹。
这是入夏以来难得的好天气,比秋后还要舒爽,王鑫远感受到了久违的平和以及从容,他一动不动地赖在毛瑾身边,安然入睡。
毛瑾却是一夜未眠。
天刚放亮,毛瑾就开车出去了,她早早地守在了李明华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