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了怎么回事,这日企恐怕是有什么事犯到了上面,市局直接对刘大有下了命令,所以才会有这么突然的事情发生。周文斌轻轻的品了一下茶水,正想放下杯子,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却在杯子离开遮盖眼睛的瞬间瞄见秦牧嘴角露出的些许笑容,猛然警觉这思路好象不对,硬生生的止住放下茶杯的动作,又将茶杯放到了嘴边。
这个笑容不简单,秦牧这个人,更加不简单。周文斌脸上神色不动,仿佛想到了什么事情,将茶杯放下,用平缓的语气说道:“大家先讨论讨论,拿出个态度出来。我去打个电话。”按说,他没有必要对这些人解释,但他心里有点鬼,自然要注意自己的亲和态度。
等到周文斌走后,陈东升成为屋内职位最高的人选。如今周文斌陷入两难地步,对陈东升来说是个机会,但他深知自己初上县长位置尚不牢固,秦牧又是年轻锋锐,他首先要做到稳字一诀,便咳嗽一声说道:“周书记让大家说说,那大家就有一说一。这件事关系着外企对咱们澜宁县的态度,也关系着澜宁县最近五年能不能在经济上再跳一个台阶,大家还是拿出个方案来吧。”
县长带头活稀泥,不把事儿往方向上倾斜,其他人当然更加谨慎。雷平川看了秦牧一眼,发现秦牧的右手手指正轻柔的敲在桌子上,左手食指中指呈夹烟的形状,却没有任何冒烟的东西在他的两只之间,心头就明白秦牧这是在打暗号。昨天晚上,秦牧和刘大有联袂到了雷平川的家里,将事情全部指定完毕,雷平川当时也是暗暗心惊,若不是秦牧紧急归来,若是被上面查出来,澜宁县必然会变成散沙一片,不但经济先进县的帽子要被摘掉,恐怕在未来五年之内政策不会向腾龙市内倾斜分毫。
秦牧的暗号打出,雷平川马上站起身来,将帽子一丝不苟的戴好,对陈东升说道:“军区那边还有个紧急会议,大家先商量吧。如果需要投票表决,我的决定跟随秦副书记。”
这也是雷平川头一次在常委会上明明白白的提出支持秦牧,虽然以前大家都心照不宣,但还是头一次这么确定。秦牧冲雷平川微微点头后,雷平川便离开了会议室。
陈东升看向秦牧的眼神就有些复杂起来。刘大有、雷平川,两个自成系统的领导人都成为秦牧的支持者,那么很显然秦牧与他们背后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他头一次见到秦牧就有不好的感觉,觉得秦牧是跑到自己嘴边抢肉,如今这种感觉越发强烈,试探的说道:“还是秦副书记说说吧,刘局长是秦副书记的老乡,以前共过事,看看能不能摸一摸他的脉。”
这句话却是把秦牧得罪死了,每个人都惟恐躲闪不及的不言不语,他偏偏把秦牧往火堆上推,这不是摆明了为难人,让人忌恨吗?何况一个副书记,一个县长,是最容易产生矛盾冲突的职位,陈东升无疑是为自己竖立了一个明面上的敌人。
秦牧微微一笑,拿起钢笔轻轻的挑了一下笔记本上不知道从哪里沾的半截枯草,慢腾腾的说道:“还是等书记来了给我们指示吧,我年纪还轻,现在处于学习阶段,说出的话也不成熟,让大家笑话。”
敢于在常委会上承认自己见识浅薄,秦牧把自己放在了很低的位置上。但他摆出的这个姿态却让陈东升感到莫名的压力扑面而来,秦牧的太极手打得实在太圆滑自如了,让陈东升升起了无力的感觉。
正在会议室内空气胶着的时刻,县长秘书敲敲门走了进来,凑到陈东升的耳边小声嘟囔了几句。陈东升的脸色随着他的话语越变越是阴沉,不禁有些恼火的挥挥手,让秘书先行离去。
秦牧心里亮如明镜,恐怕雷平川出了这会议室的门,就告诫计划的指挥者们进行行动,另外一家日企能源株式会社的车流,恐怕已经被雷平川武装部的战士们给团团包围了。
这能源株式会社的装载车总是在深更半夜的时候才出发,秦牧找人查过他们的行车路线,基本都是晚上行白天停,这里面就透着蹊跷,秦牧怀疑这车上就是他们挖掘的稀土。既然两个株式会社是合作的关系,重工会社一出事,能源会社必然要赶快运走证据。他们哪国人的习惯也都是分毫必究的脾气,秦牧估计就算是最短的时间收拾罪证,车队至少也要等到天亮才能出发,所以告诫雷平川,一定要小心他们将稀土运走或者隐藏,抓脏必须要抓个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