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数目,追索到无可追索,也就算是补足了税额。”
沈如答应一声,就离开地牢去找税吏跟张甲,准备让他们联合办理此事,一定要跟他们安排清楚了,裴氏有铠甲,有弩弓,甚至还有火药,去抄家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目送沈如走了,云初就对周兴道:“欠税抄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问题是这点错处,还不足让你杀人吧?”
周兴抖一抖自己刚刚完成的卷宗,指着其中的几条念给云初听。
“永徽三年七月六日,裴廉与门客周前道:陛下在太极宫忍受酷暑,何如某家在此享受清风……”
“永徽四年八月二十七日,裴廉进终南山贤圣寺进香,与僧人鸿锦一起烹鸡饮酒的时候道:皇帝老子不及吾。”
“永徽四年十一月三日,裴廉与门客彭铜在府中观舞时曰:此良辰,此美人,皇帝未曾有也。”
“显庆二年,裴廉……”
云初越听越是心惊,因为他跟狄仁杰,温柔三人闲聊的时候,说的话可比裴廉说的劲爆多了,从皇帝颠鸾倒凤的姿势,到力度,方位他们都研究过不说,还说过皇帝临幸韩国夫人,与虢国夫人这对母女的时候,是否大被同眠……
如果裴廉就因为说了这句话就被挂在架子上死命的拉高身高的话,他跟温柔,狄仁杰说的那些话,岂不是足够五马分尸了?
周兴嘿嘿笑道:“君侯是不是以为这都是一些小事?”
云初点点头道:“某家在理政之时,听到一些对某家不敬的话,一般都是一笑了之。”
周兴摇头道:“君侯差矣,某家问案本不在乎他们到底说了一些什么,只要心有怨望就足够了,而后再去找与裴廉说这些无聊话的人追索,您相信不相信,必定能从这些人口中得到裴廉真正的罪责?
而且,必定是真正的罪状,本官这里也绝对不会信口胡诌一些罪状按在他们身上,必定是有人证,物证相互印证的罪责。”
云初想一下周兴在武周时期的凶焰,吞一口唾沫道:“这个必须相信。”
周兴指着自己的刚刚书写完毕的卷宗道:“当务之急,先是要把韦氏,杜氏,拉扯进来,人数越多,本官才好乱中取利各个击破。”
云初忍不住点点头,看看雁九,再看看周兴,心中哀叹一声,到底还是周兴这个人办起事情来显得更加专业。
像雁九这种只知道胡乱用酷刑逼迫对方招自己想要的口供的手法,跟周兴比起来实在是太业余了。
就在云初准备离开的时候,裴廉忽然醒来了,缓缓睁开眼,看到云初之后,嘴巴里吐出一口黑血艰难的道:“君侯救我……”
云初来到裴廉面前道:“我才知晓,自从永徽四年之后,你竟然没有给万年县缴纳过一个子的税款。
你也知晓,官府就是依靠这些税款过日子呢,你一个子都不交,我们之间也就没有什么交情,你也并非是本官治下子民,你让本官用什么立场去拯救你呢?”
裴廉瞪大了眼睛道:“我交。”
云初道:“已经晚了,因为你偷税漏税多年,本官已经下令抄你的家了,凡是抄没所得,也不知道够不够补税的。”
裴廉的眼睛越等越大,眼看着就只剩下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周兴抬脚在裴廉的胯.下狠狠的踢了一脚,裴廉原本呆滞的表情迅速扭曲起来,因为疼痛的缘故,努力的在架子上扭动身体,嘴巴里也开始大口大口喘气了。
周兴笑吟吟地对云初道:“君侯,你看,不论此人求死之心多么的强烈,心中多么的万念俱灰,只要他的身体感受到了疼痛,他一定会努力求活,真是怪哉!”
云初急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公廨,对安坐在火炉边上喝着罐罐茶的温柔道:“属于人的地狱到底有多少层?”
温柔喝一口茶,吐一口白气道:“钟馗说只有十八层,我觉得也只能有十八层,如果十八层地狱都不足矣惩恶扬善,那么,人间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云初想要放下手中的茶壶,却发现自己带去的一壶热茶此时已经冰凉了不说,还满满的一口没喝呢。
云初喝一口冰凉的茶水道:“我觉得周兴这个人不像是来自十八层地狱里的恶鬼,更像是十九层,或者更深层地狱来的恶鬼。”
温柔瞅着云初平静如佛,半天时间才宣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你他娘的没事干去看周兴折磨人了?”
云初点点头。
温柔道:“没亲眼看见的就当不存在,我记得这句话是你以前说给我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