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与陛下同气连枝,同呼吸,共命运,陛下心中有隐忧,臣心中同样有隐忧,陛下心中的隐忧,同样是臣心中的隐忧,就算有所差池,也将是殊路同归。”
李治招李敬玄去后殿谈话,他刚刚坐定,将手放在巨熊的圆脑袋上,就急不可耐的问道:“这几日你忙着在郑州与虎牢关之间奔忙,是云初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导致你今日越俎代庖的想要去偃师县替云初恢复乱局?”
李敬玄拱手道:“陛下应当相信微臣,一个四品上西台侍郎除过陛下,不会依附于任何人,臣做的所有事情,若不能于国有利,最差也不过是在与国有利的同时,也对自己有一些微不足道的好处。”
李治若有所思的道:“你的好处在哪里?”
李敬玄朗声道:“紧随陛下脚步,让山东归心,令河北真心真意的臣服于我大唐。”
李治笑道:“继续说,继续说,朕觉得你说的非常的有道理。”
李敬玄左右看一下,闭口不言。
李治挥挥手,四周伺候的宫娥,宦官纷纷退下,只有瑞春手握腰刀侍立在李敬玄左近。
李敬玄等宦官关闭了殿门之后,这才拱手道:“抽空长安!”
李治闻言皱眉道:“长安乃是大唐财赋重地,只可加强,不可削弱。”
李敬玄道:“长安运行,已经自成法度,只要不触及云初,温柔这两位核心人物,其余人等并非不可替换。“
“哦,这话怎么说?朕知晓你的女婿如今就在长安就任八品小吏,你想给他安排一个好位置?”
李敬玄道:“拙婿还需在长安云初麾下执役三年,方可大用。
年关之时,拙婿来洛阳公干,曾经对微臣说,带领他熟悉公务的一介小吏,放在其它地方,足矣胜任一县之主,而且还一定是干吏。
现如今,长安,万年两县这等充任最尔小吏,却能在其他处足够胜任高位的人,不下千人之多。
拙婿说这些话的时候,臣也曾一笑了之,随即从吏部调阅了历年从长安,万年两县调任他地的官员的文书,结果,微臣发现,他们在各地的表现,与拙婿口中所说,别无二致。”
说着话,李敬玄从袖子里摸出一本奏疏,双手呈上。
瑞春从李敬玄手中取过奏疏,检查之后,就放在李治的桌桉上。
李治随手翻阅奏疏,仅仅看了几页之后就惊讶的道:“五成以上为上上之选?”
李敬玄道:“陛下应该多看看那些被清吏司定为中平,甚至中下官员的履历。
上上之选不过是会作官的人,论到能力,那些在地方上大刀阔斧,破除弊政,富国强民的官员,才是这些人中的中流砥柱。
其中,有一个叫做刘江的七品县令,在津蓟县身先士卒在腰间绑上麻绳,率领乡民在悬崖峭壁间挥动斧凿开凿水渠,历经四年光阴,硬是将清水从山的另一边接引过来,硬是在旱塬上造出来了一万六千余亩水田。
仅此一项,就让津蓟县百姓从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场面,一下子成了周围人人羡慕的米粮川。
陛下,臣实在是无法想象一个县令能做出这等事情来,这样的功绩,微臣认为堪比愚公移山之举。
这等人物,读书人中间寻找不出来。
陛下此次东巡,人人都以为是陛下好大喜功,想要在泰山山顶宣扬大唐这些年建立的丰功伟业,却不知,陛下为大唐谋之深远,解决山东,河北与大唐离心离德的问题,才是陛下东巡的真正目的。”
李治快读的翻看着奏疏,找到那个叫做刘江的地方官员的条目看了起来。
用手指点着上面弹劾记录道:“显庆四年六月,哦,六千斤火药用于炸山开渠,火药来源不明。
来源不用查了,瑞春你去找云初直接问,他要是应承了,直接告诉他罚俸两年,这件事就此揭过,他要是抵赖,就直接贬官崖州两年,走过去一年,回来一年正合适。”
瑞春听着皇帝明显带着情绪的旨意不知道该不该接,却听皇帝继续道。
“显庆五年三月,四万三千斤各种良种,哦,甜菜啊,还有圆葱,这应该是太子的手笔。
呵呵,有长安府跟太子府倾力相助,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呢?
这个刘江不过是出了一些苦劳罢了,算不得英雄好汉,不过,清吏司对他的下等的考评也实在是冤枉他了。
既然他惯会求救,不妨再找一个穷苦地方让他就任地方官,免得他在津蓟县被百姓们奉为神明。”
李治絮絮叨叨的说了老大一通话,抬头的时候见瑞春没有离开的意思,就叹口气道:“算了,算了,云初拿出去的火药好歹是用在了炸山修渠上,远比那些把火药弄出去搞一些说不清名堂的人好的太多了。”
李治在自言自语,看不出是喜悦还是生气,瑞春,李敬玄两人则恭敬地抱着手,等待皇帝从思虑中醒来。
良久之后,李治这才抬起头看着李敬玄道:“别耍你的那些小聪明,在云初面前不够看。
你以为云初把你推出来是为了挡灾,却不知人家这是在给你真正的好处。
你不用出什么抽空长安的谋划,来算计云初,长安是朕的,朕想用就用,不想用就不用。
不过,你既然想干这件事,而云初又不想让朕觉得他除过长安之外,又在谋算别的地方,你们既然一拍即合,那就要把事情做好。
你已经知晓朕的目的所在,也说了,我们君臣需要齐心合力,那就努力把偃师县打造好,被让那些死去的富户们觉得自己死的太冤。
事情做好了,当朕的宰相是你众望所归,做不好,那就提头来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