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的身影再也看不到,才着急忙慌地站起来,跑出去喊下人。
君承志已经痛的晕了过去,需要赶紧救治。
胳膊应该是接不回去了,但命应该还能保住。
君承尧浑身是血,硬是撑着疼痛,摸去了教坊司。
他还不能死,他还没见到雪儿。
他要告诉雪儿,他再也不是王府的人了,不是安王的儿子,也不是她的仇人。
从此以后,他只是雪儿的夫君。
他要带雪儿远走高飞,离开这地狱般的地方,去过平凡的日子。
他要和雪儿生好多好多孩子,女儿像她一样美。
儿子的话,就从小教他武功,长大了保护娘亲。
他心里要说的话很多很多,要做的事情也很多,他要一一告诉雪儿。
靠着这个信念支撑,君承尧硬是挨到了教坊司。
可他脸上毫无血色,身上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
他低头看了几眼,生怕吓到雪琯,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
正好看到两个喝醉的公子,倏然窜到两人身后把人敲晕,然后扒了其中一人的黑袍子穿在身上。
这样的话,雪儿就看不到他身上的伤口了,也看不到他身上的血,就不用为他担心了。
君承尧走到门口,听到里面有动静,心里无比的害怕,脚下似生了根,不敢推门而入。
吱呀——
门从里面打开了。
黎艮站在门里,抬头看到他,眉头微皱。
她把雪琯身上的伤处理好,又帮她清洗了一遍,换上干净的袍子,把人抱到床上。
好不容易忙完,就听到门口的脚步声。
门打开的一瞬间,她就闻到了血腥气。
她是大夫,嗅觉比一般人要灵敏的多。
虽然眼前的男人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可她很确定,他内里怕是染了一身的血。
是他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
黎艮不知道该不该让他进来,因为雪琯从被她抱回来,就没说过一个字。
不管是她帮忙处理伤口,还是帮她洗澡沐浴,雪琯就像是个没有生气的破布娃娃。
任人摆布,一声不响,怎么看都不正常。
黎艮正犹豫不决,屋里忽而传来浅浅沙哑的嗓音。
“让他进来吧。”
黎艮转过头,看向床上的雪琯。
心里不由松了口气,她终于说话了。
雪琯回视着她,小脸雪白,眸光依旧无神,却勉强勾了勾嘴角。
“我想跟他单独说几句话,还要劳烦姑娘在外面守一会儿。”
黎艮深深看她一眼,她越是这么强装没事,才越让人担心。
可她也没法拒绝,毕竟她只是个局外人。
“你进去吧。”
君承尧走了进去。
黎艮在外面把门轻轻合上,便守在了外面,神情颇有些复杂。
她仰头看着头顶的月亮,暗暗祈祷着,小姐什么过来啊。
君承尧踏进门里,看向床上虚弱惨白的人,心痛如绞,脚下好似千斤重,完全抬不动脚。
明明有无数的话想告诉她,可此时看到了人,反而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雪琯与他静静对视片刻,忽而嘴角浅浅一勾。
“君承尧,你过来。”
他很少见到雪琯笑,似乎这世间没有什么值得她露出笑颜,也没有什么能让她驻足。
可此时她却笑了。
君承尧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可转念一想,雪儿刚遭遇了那样的事,有些不正常才正常吧。
君承尧一向听她的话,当即不顾身上疼痛,大步流星跑了过去,小心地在床前坐下。
“雪儿。”
在来的路上,他明明演练了无数遍,有很多话要对她说的。
此时看着她的脸,却觉得苦涩难言。
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三个字。
“对不起……”
雪琯却好似什么事都未发生过,拉住他的手,像往常一般轻轻摩挲上面的茧子。
“君承尧,我……”
顿了一下,似乎有些哽咽难言。
君承尧看着她复杂的神色,心里满是心疼,当即把她抱在怀里,泪如雨下。
这是他第二次哭,而且是在一天之内,为了同一个人。
“雪儿,对不起,对不起……”
他不知道,除了说对不起,还能说什么。
雪琯任由他抱着,安静乖巧的像只猫咪,只是眼里再也没有神采。
一片暗然,带着死气。
“君承尧,我……恨你。”
原本压抑在喉咙里的话,终于说了出来。
君承尧身形一颤,慢慢地把她从怀里拉出来,与她对视,锁住她的视线。
“我知道,雪儿,你恨我吧,是我活该,只是……你不能不要我。
我、我已经跟府里决裂了,我把流的血都还给那个人了,他再也不是我父王。
从今天起,我再也没有家,没有亲人,我……只剩下你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