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教坊司,离恨天。
云裳刚走进屋里,后颈一阵酸痛,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体根本动弹不得,双手被缚在身后,双眼也被布蒙上了。
刚开始还有些紧张,转念一想,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也就那一个。
“沈大人?”
没人回答她的话,却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直到在她身后停住。
冰冷的鞭柄忽然放在她后颈上,沿着漂亮的蝴蝶谷移动,贴着后背优美的曲线继续游走。
即便已经习惯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身体微微绷紧。
“沈大人,你幼稚不幼稚,每次都这样,有意思吗?”
云裳可以清晰地听到背后之人的呼吸,可以感觉到鞭柄硬硬的圆头触碰在皮肤上。
每次落下,都能引起颤栗。
那人依旧没人回话。
她本不想跟他计较,可她现在怀了孩子,格外小心,生怕他下手太重,伤到孩子了,难免有些担忧。
“沈大人,这次我又怎么得罪你了?就算是判人死刑,也要给个说法啊。”
云裳试图跟他讲道理,虽然知道这人有时候油盐不进,却别无他法。
以前她认识的那个温润如玉的怀礼哥哥早就不见了。
她刚发出质问,后背的鞭柄被撤回,心里还未来得及开心,空气中便传来尖锐的鞭哨声。
啪——
鞭子落在身上的刹那,云裳脑中一片空白,甚至忘了呼痛。
只在心里骂了一句,疯子。
沈怀礼看着身前瑟瑟发抖的女人,原本酸涩痛苦的心,突然生出一丝报复的快感。
是啊,早知道她是这样的女人,就不该再跟她纠缠。
云裳越是忍痛不发出声音,越发觉得她做贼心虚,手中的鞭子一记接着一记地落下去,空中布帛纷扬。
“云裳,你知道我为何总爱往你身上抽鞭子么?”
云裳疼的额头青筋直冒,浑身的血液好似都停止了流动,恨恨地骂了一句。
“因为你是个疯子!”
她确实想不明白,前段时间还浓情蜜意的,那天还帮他上药,这才几天时间,怎么突然又变得这般嗜血残暴了?
若不是疯子,还能是什么!
沈怀礼停下手中的鞭子,忽而弯腰凑在她耳边,声音说不出的冷。
“四年前,你不顾我俩约定,刚过了年就移情别恋,要嫁给安王世子。
我还傻傻地执迷不悟,根本不相信,甚至想着你肯定有苦衷,非要去找你私奔。
后来闹得很了,被父亲抓住抽了两百鞭,在床上躺了近半年。
当时父亲让人抽的是双腿和屁股,不知你有没有发现,我若是走路走的快了,双腿看起来还有些一瘸一拐的,就是那次留下的病根。
大家见我平日里做事总是慢条斯理的,还以为是我过于稳重,其实不过是在掩饰我身上那该死的残疾而已。
我啊,原本是要入翰林院的,当时不是跟你说过么,还说要给你中个状元回来。
可自从我的腿落下病根后,我便转文为武了,心里寻思着,或许多练练武,能把双腿矫正过来。
你知道腿上有残疾去练武有多疼么?我甚至都不敢回忆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那时候我多恨你啊,是你毁了我的一切,就是靠着心底的恨才撑过了日日夜夜。
若是你真的成了世子妃,或许我对你的恨会更深,可偏偏你入了教坊司。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我从小到大从未进过妓院的门,可为了看你痛苦的神色,我跟着同僚来了教坊司。
我原本想着,看到你万念俱灰的痛苦神情,我肯定会很解气,可真正看到的时候,我却只想杀人,想把那些搂着你的人全部剁碎。
再后来,我忍不住纠缠你,或许我骨子里就是贱吧,明明你那么厌恶我,那么残忍地把我抛弃,我却偏要贴上来。
我在心里说服自己,说是为了报复你,可我骗的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啊,只要跟你有纠缠,我就永远放不下你。
可现在我突然想放弃了,太累了。”
说到这里,沈怀礼抬起身,仰起头,眼角闪着一片湿亮。
云裳听完他的话,身体巨颤,身体好似失去了所有力气,扑倒在地毯上。
她趴伏在一片碎帛之中,背上条条缕缕尽是鞭梢擦过留下的红痕,身体不受控制地轻颤,可她竟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因为整颗心都被痛苦占据了。
我突然想放弃了,太累了。
她仔细回味着这句话,心好似被剑划过,浑然不知有大颗泪水滚出眼眶,浸透了黑色的遮眼布。
沈怀礼蹲在身,粗糙的手掌轻抚过鞭痕,最终落在她手腕上,利落地把绳子解开。
“不过,我还是会坚持一段时间的,毕竟你还欠我一百零六鞭。
我告诉自己,只要你还了那两百鞭,我们之间便恩怨两清,以后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云裳从未想过他那么喜欢用鞭子抽自己,其实抽的也不重,大多数时候都是留下红痕,两三天就好了。
只有当她真的惹恼他时,才会下手重些,但也没有皮开肉绽,养个七八天就好了。
她做梦也没想到,他竟是在让自己还债,更不知道他当年竟遭了这样的罪。
他说自己还完两百鞭,就再也不纠缠自己了。
云裳心里一阵酸涩,痛苦地想要撞地,她趴在地毯上,身体轻颤,像落入陷阱的小兽,可怜又可悲。
沈怀礼将她手上的绳子解开后,又把她眼睛上的布取下来,然后站起身,随意扯过一件袍子,亲手替她穿好。
明明动作那么温柔,可说出的话却字字如刀。
“去门口跪着吧,之前我对你太温柔太纵容了,你许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你现在可不是尚书府的嫡小姐了,不过是个千人骑万人枕的妓女,得罪了客人,就要受罚。”
他的话好似惊雷,劈在云裳头顶,整个人都在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