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需要很长时间,我……”
独孤雪娇忽而抓住她的肩膀,手劲很大,声音有些抖。
“黎艮,不管用什么办法,不管用多少时间,不管用什么药材,都要把姨娘的腿治好!”
黎艮自从跟了她,还是头一次从她的脸上看到如此脆弱的表情,没错,就是脆弱,仿佛轻轻一触碰,就会化为无数碎片。
她怔楞了片刻,郑重点头。
“小姐,放心,我会尽毕生所学,定会把她的双腿治好。”
独孤雪娇听了她的保证,一颗千疮百孔的心才总算得到些安慰。
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死的这些年,娘亲竟一直躺在床上当个废人,受尽苦楚!
当初娘亲是怎么拖着这副病躯去刑场,毫不犹豫地撞柱子的呢?
或许娘亲也早就不想活了吧,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用这条命换取外祖一家?
蚀骨一般的痛意缠绕上来,独孤雪娇眼睛微张,有些空洞的寒凉,却又埋藏着焚天灭地的恨意。
“你们都出去,我跟安姨娘说几句话。”
夏池有些犹豫,看了看桌上的药碗,欲言又止。
黎艮只扫了她一眼,拎住后衣领,就给拽出去了。
独孤雪娇走到桌边,端起黑乎乎的药,重新坐回床边,声音温柔如水。
“把药喝了吧。”
安姨娘一直乖巧地躺着,即便是黎艮帮她把脉,看她的双腿,她动都没动,好似任人宰割的鱼。
可她越是这样,独孤雪娇心里就越难受。
娘亲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即便对郑国公那渣男失望透顶,对爱情失去了期望,可依然骄傲地活着。
可她哪里知道,对安姨娘来说,没了夫君,没了爱情,还有女儿。
那时候她把女儿当成了救命稻草,所以才会什么都管束着她,明知道女儿不喜欢,却还是一意孤行。
因为只有那样,她觉得才有活下去的动力。
可后来沈卿依死了,她最后的依靠也不见了,那才是真正的心如死灰,仿佛对世上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没有生气的人,又哪里算的上的人,不过是木头人而已。
腿断了也好,残废也好,都不重要了。
独孤雪娇低垂着头,眼泪又不自觉地涌出来。
安姨娘见她突然掉泪,吓得不轻,急忙摇头。
“卿卿,你不要哭,我会乖乖吃药的,我什么都听你的。”
独孤雪娇看着这般卑微的安姨娘,眼眶更红了,不住地摇头,却吐不出一个字。
安姨娘想要坐起来,可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只能躺在床上干着急。
“卿卿,是娘亲错了,那时候不该什么都管着你的,不该对你那么严厉,我没有给与你娘亲的温暖。
每天总是给你摆脸色,让你学这学那,却从未问过你喜不喜欢,一味地塞给你,把自己无处发泄的情绪,都放到你身上,让你承受了那么多痛苦。
这些年我躺在床上,把所有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每次想到你,娘亲都很后悔,不该那样对你。
听到你的死讯时,简直是晴天霹雳,我总在想,这一定是老天给我的报应,是啊,这是我的报应。
还有我的腿,你不要伤心,我一点都不疼的,习惯就好了,或许老天收走我的双腿,不让我下床行走,也是对我的报应。
你小的时候,娘亲总是把你拘在院子里,不让你到处跑,压着你学习琴棋书画,所以老天看不过去了,在你走后,也让我尝到了被束缚的滋味。
卿卿,娘亲错了,只要你能回来,就算一辈子躺着不能动,我也心甘情愿,这都是我造的孽啊……”
她一边说着,眼泪顺着脸颊往下落,没多久就染湿了床单。
独孤雪娇听着一声声的“报应”,心如刀割。
她将药碗放下,双手抱住安姨娘,伏在床上,涕泪横流,却还要死死压着声音。
“这不是报应,你没有错,你不要这样想,娘亲,我能理解你的,你虽然对我严厉了些,却从未舍得打过我,也不曾骂过我,你已经很好很好了,真的。”
母女俩抱在一处,一个放声大哭,心底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一个压抑隐忍,不能让人发现自己的身份,还有为安姨娘的卑微。
是她的死改变了安姨娘。
若是可以,她宁愿安姨娘自私点,宁愿她还是原来那个骄傲又自尊的女人。
安姨娘哭着哭着,便睡着了,到底的身体太虚弱,根本受不了大喜大悲。
独孤雪娇小心翼翼地帮她把被子掖好,又坐在床前看了许久,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黎艮看到她走出来,视线停留在她红肿的眸子上,眉头一皱,又极快地收回视线。
“小姐,现在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