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看到他的脸,瞬间就崩溃了,却还是死死咬住了唇。
楼似夜把她按在肩膀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一股灼烫腻人的湿意,隔着衣衫,渗透入肤,烫进骨髓。
她的卿卿是个心软的人,就算嘴上说着狠话,可那双眼睛骗不了任何人。
大帐里陷入诡异的氛围中,除了哭声,压抑的哽咽声,便是匕首入肉的痛苦哀嚎声。
刚被丢进来的哈元纬完全摸不着头脑,待看清哈布拉的动作时,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这人疯了不成,怎么还朝自己身上捅刀子,还把一张脸划的跟恶鬼一样。
哈布拉痛不欲生,看到他的时候,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用从未有过的口气求他。
“阿弟,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把匕首抢下来,给我个痛快,我不想……”
刚说到这里,又拿着匕首往脸上一划,血珠飞溅,声音戛然而止。
哈元纬吓得往后一缩,惊恐地看着他,但是因为一条腿是废的,挪了半天,也不过是挪来了一点而已。
他低头看着自己残废的腿,眼底闪过阴骛,再抬头看向他时,浑身爆涌出一股愤怒的狠厉。
他抓住哈布拉的右手,朝着他的心口刺去。
一蓬滚热的鲜血喷出,溅了他一脸。
哈布拉看着他,难得露出一丝真诚的笑意,他的嘴唇动了动,“谢谢……”
哈元纬看着面前倒下去的身体,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可他心底没有一丝后悔,甚至还有一股快慰。
自从他的腿被哈布拉弄残,郁结于心那么久,终于能好好地喘口气,再也不用在午夜惊吓着醒来了
他很快冷静下来,转头看向大帐正中站着的一男一女,眼里满是惊疑。
刚看了一眼,冷不防被一道视线扫到,吓得咽了咽口水,缩了缩脖子。
楼似夜察觉到哈元纬的视线,淡淡地扫他一眼。
独孤雪娇在他肩头趴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时,依旧是那个冷清自持又骄傲的人。
若是忽略那微红的眼圈。
“此地不宜久留,李瑶你带上玉箫的尸体快点离开,流星,你也跟上,在这里哭,只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一会儿我们都走不了了。”
一边说着话,一边淡定地将大帐周围的屏蔽符收回袖中,这才转头看向哈元纬。
“既然你已经自己下手了,反倒省事了,想来你也是聪明人,我便直说了。
今天把你找来,就是想让你接掌铁骊部族长之位,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偏偏选你?”
哈布拉虽然只有一个兄弟,但还有好几个虎视眈眈的叔叔,若是一般人,想要选出下一任族长的话,肯定会从他们中间挑选,可偏偏独孤雪娇选了残废的哈元纬。
他自然很好奇。
独孤雪娇只浅浅笑着,却自带冷厉的气场,刚刚那个暗自神伤偷偷落泪的人好似完全消失了。
“因为你比他们都聪明,而我就喜欢跟聪明人合作。”
哈元纬确实聪明,所以他也不绕弯,直接开口问。
“无功不受禄,你不可能无缘无故选我做族长,那么你想得到什么呢?”
独孤雪娇笑着点头,目光却冷冽。
“没错,自然要有条件的,你们铁骊部必须支持圣女雪玖登上帝位。”
哈元纬楞了一瞬,眼底流光一闪,衡量了一番,还是点了点头。
“好,成交。”
独孤雪娇满意地点头,这才转身离去。
“这里的烂摊子就交给你了,你肯定能处理的很好。”
话音落,朝大帐外行去。
走到铁骊部外面,李瑶和流星已经等在那里了,身后还多了辆马车。
独孤雪娇深深看了一眼那马车,眉心微蹙,“走吧。”
流星忍住眼泪,小声地问:“小姐,我们要去哪儿?玉箫她……”
独孤雪娇翻身上马,幽幽叹息一声。
“若你是玉箫,此时你最想去哪里呢?”
流星恍然大悟,又不禁泪盈于睫。
“她一定爱惨了那个人,以前玉箫总部喜欢说话,也不喜欢流露出自己的感情,我还以为她不会爱上一个人。”
越是这样的人,一旦爱起来,便是飞蛾扑火,不顾一切。
独孤雪娇看她一眼,眸光轻闪。
“走,最后送她一程吧。”
流星楞过之后,眼泪爆涌而出,重重地点头。
虽然她很想把玉箫带回去,带回她们一起生活了许多年的岐阳城,可她知道,玉箫想留在这里,想留在那个人的身边,即便是一座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