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佳宁愣住,顾不得擦脸上的水,仔细看孩子的脸,那么不爱笑,可是笑起来那么好看,又明明是周小山的样子。他们全然不认识,可是怎么会这么相似?
他们在清晨时分终于赶回查才城,车子停在医院门口。周小山下车,轻声在她耳边说:“辛苦你了。”
裘佳宁没有看他,也没有应声,只是挽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牵着安静的小姑娘。
周小山做手术的时候,她等在外面。之前这一夜发生的事情,一幕一幕在眼前浮现,错过了的魔术师的表演,会场的混乱,周小山杀人不眨眼,还有她自己,手起刀落,落在那人的颈上,鲜血喷涌,他们在黑夜里赶路,丛林中发光的兽的眼睛……裘佳宁痛苦的想,这里究竟是哪里?这身上还有血迹的女人究竟是谁?
小姑娘一直坐在旁边看着她,孩子的眼睛让人无处遁形。
裘佳宁在疲惫和沮丧中流出眼泪来,对那孩子说:“对不起,对不起,没能带你去看表演。真是对不起。”
她伸出小手,擦她的泪。
周小山出了手术室,脸色有些苍白,可是身体硬朗,没有大碍。
裘佳宁站起来,却没有走过去,离了一个手臂的距离,看着他。
“断了三根肋骨,多扎了几层绷带。”他摸摸自己左侧的肋下,“小伤而已,没什么大问题。”
“那很好。”
“不要哭。”
“我没有。”
周小山伸出手去,像那个孩子一样,用自己的手掌擦她的眼泪。
然后他弯下腰,看看这个小孩儿,摸摸她黑色的头发:“嗨,饿不饿?”
有人问了,她方点点头。
小山一手抱她起来,另一手又握住佳宁:“我们去吃早饭好不好?拐角就有茶楼,点心非常的好。”
他们一同走出医院,查才城的今日,有明媚的阳光。
小山负了轻伤,可是不以为意。看看身边的佳宁,这个女人刚刚保护了他。
被保护着,这么温暖的感觉,多么好。像在北京一样,她还当他是年轻家贫的学生,过问他的难处,不准他旷课,为他添置衣服。
他用力的握她的手。
给她洗澡的时候,小姑娘不敢站在淋浴的下面,佳宁问:“为什么?”
“这里疼。”她指指自己的耳朵。
小孩子的耳朵都怕水,佳宁好像有点印象。但不洗头发不成,天气这样热,她身上,头发上也有汗味了。佳宁找来一个木盆,洗刷干净了,兑好了温水,然后把小孩子的身体往自己右肋下一夹,让她的头向下,一手托住,一手开始给她洗头,像洗刷一个小冬瓜一样。
这种姿势,小时候妈妈给她洗头时候就是这样,小孩子一头向下可能会有点害怕,但是绝对不会让水进到耳朵里。
她的小手抓住她的胳膊,佳宁说:“马上就好了,嗯,你的头发可真好……”
然后她给她的头包上一个小毛巾,把她放到浴盆里,细细的擦洗她的背,她的腿,她的腋窝处还有她的脚趾头,搔一搔她的脚底板,小孩子突然“咯”的一笑,那张从来严肃的没有表情的小脸像阴雨天忽现艳阳,她扭了一下胖乎乎的身子,激起水花,弄得佳宁一脸都是。
她愣住,顾不得擦脸上的水,仔细看孩子的脸,那么不爱笑,可是笑起来那么好看,又明明是周小山的样子。他们全然不认识,可是怎么会这么相似?
周小山来接走她的时候,裘佳宁刚刚给她擦干。
小孩子被小山抱在肩上,佳宁看看他:“孩子是我抱来的,我想知道她是谁。”
小山摇头:“我想告诉你,但是我并不知道。你跟我,都没有必要知道她的名字。”
她知道他说得对,于是伸手拨了拨女孩额前的头发:“那你得跟我说,没人会难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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