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扬晚上就在家里留宿,用家里的电脑码了些程序,脑海里想的却是她的样子。
她离开才七天,真像过了七个世纪。
……
冬季的清晨,镇小的操场,赵清河一边跑步一边背着小抄上的十个英语单词。
而赵清漪的任务是跑一样的步,同时背二十个法语单词,她体能不算好,但也不算太坏。
赵清漪对付赵清河这样的毅志容易转移的少年,还是决定以身作则。她也想,呆在老家再苦也没有当年在大城市经常一个月连续上班苦吧。她要求也不高,这个英语150分卷子考60分的弟弟,给她考个90分。
在镇小公告小黑板上,赵清漪让他默写出所背的十个英语单词,并且让他读对,能说出意思。
赵清河不习惯,只马虎记得五个,意思还模糊,赵清漪竹鞭就在他屁股上抽了好几下。
赵清河嘤嘤嘤委屈,然后就看他的学霸姐姐擦了他写的单词,然后提气,一口气在黑板上唰唰写下二十个他不认识的法语单词。
赵清河从口袋拿出答案为她核对,他虽然不确定她发音对不对,但是拼写和中文意思总不会错。
二十个,全中!
这就是学霸和学渣的区别!
“再去跑,能过80分为止。”
“姐,我饿了~~”
赵清漪一鞭子抽过去:“去跑!你背不下来,回家爸抽你!”
赵清河只好可怜兮兮地去跑去背,实在是太痛不欲生了,但只有背下来才能脱离苦海去吃饭。
等他背下来时,他的眼中已经含着激动的泪水。
但是吃饭的时候,他也痛苦,姐姐拿出一首七言绝句古诗给他,让他在饭前读一遍,读通后默背。她一点都不会觉得吃饭要专心,小心岔道。
他数学还不错,能考110分以上,但是每天上午10点到12点之间,他要做一套练习卷子。12点后吃饭时,早上跑步背的单词要复习再背一遍。
赵清河就算是上厕所,也是要背两个公式,一直过了三天,他觉得苦不堪言。
姐姐每前一天会规划好下一天他的学习量,就是这样连上厕所都排满的。
她连小抄都给他准备好,晚上十一点综合考查,哪个小抄上的内容不合格,她就叫他吃下去,她说:“反正吃不死你”。
他吃过一次,实在不是人吃的,所以姐姐的那些小抄他是看了又看,翻了又翻。
赵建华看在眼里,心中想着:以前的赵清河实在太松泛了,原来女儿是这样才能学习这么好的。
他知道女儿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后,现在一切都是为了儿子的有途,他也狠下心来。
日子不知不觉就过了年。
过年前,张晓的婚事终于还是谈下来了,但是张家并不愉快。主要还是李家为了孙子妥协,两家可以结亲,但是礼/金李家不准备多给。
并且,结婚前会做婚前财产公证,李家的那些家业与张晓无关,但是张晓身为李家儿媳时,每个月可以领到2000块的属于自己的零花钱。张晓将来可以进入李家的公司做事,也能领到相应工资。
赵清漪听赖彩凤说起这事儿,一方面感叹张晓注定要嫁进李家,另一方面也在想她和萧扬。
自己虽然有自信经济独立,但是两家门第差距定然不小的。想想早几年就能中学出国读书的家庭能有多少呀。
回头想想:如果真的不能在一起,也只当一场修行吧,毕竟当时是两情相悦的。
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她什么时候离开?这个任务到什么程度算是完成?
她呼叫系统。
【9527,你最好能够解释呼叫我的目的!】
系统幻化成一条霸王龙,将她吓了一跳。
【我什么时候离开这个世界?是要到老死吗?】
系统:【任务完成就可以离开,但是你也可以选择继续留下来。】
赵清漪想了想说:【那个找‘真心人’也必须完成吗?其实我找到又怎么样,我毕竟不等于是她,你觉得她会快乐吗?】
系统:【你有她的所有记忆,你有她的情感爱恨,你有她的身份背景和所有负担,你证明着她的另一种可能和活法。】
赵清漪想起她有时会情绪失控,大约她一直和她共生吧。
萧扬牵着人去别处参观了,程序猿们却又偷偷议论。
“萧总这故意带着女友炫耀一下,还不许我们说呀?”
“那是得瑟吧。”
“但是长得真是正点,比潘金莲漂亮。”
“你这是夸奖吗?小心萧总给你穿小鞋。”
萧扬还带她见了两个最重要的合伙人。一个是从美国回来的,叫戴维-霍他拥有从事IT高管十年的经验,在海外也有许多人脉。另一个是技术高手张信成,也是IT专业硕士,对现在世界上主要应用软件的程序都十分了解。现在公司在起步,也是从模仿海外的一些模式开始。
两人见到她都眼前一亮,张信成笑着说:“这位就是那个有‘互联网十大思维’战略的大美女呀!”
“你们好,我叫赵清漪。”
萧扬补充说:“是‘日挽厌遵渚,採菱赠清漪’的‘清漪’,不是白衣轻扬的轻衣。”
和他们都握手见过,萧扬还带她参观产品,他们现在想做事事有很多,但刚开始时也是仿做一些软件销售,如今又有意图做通信软件。
萧扬说起他的梦想,整个人就更显得迷人,赵清漪听他说到通信,大约也是模仿国外已有的案例,但会改得更符合国人的习惯。她不禁将话题引向社区和共享,这也让萧扬眼前一亮。
萧扬觉得她有为他的梦想画龙点睛的能力,没有别的女人比她更能GET到他的点。
……
翌日,萧扬就去学校接她,送她去了机场,两人都明白,这一别是要近四五个月才能相见了。
到了候机大厅,在过安检前,难免依依不舍。
“我会一直等你。”
赵清漪点了点头,忽说:“如果你骗我,我就去你公司闹。”
萧扬莞尔:“怎么闹?”
“我告你耍流氓。”
萧扬扑哧一声笑,说:“我现在就耍流氓。”
他托住她的头,侧过头吻上去,这个吻对他如救命的氧气一样,他极力索取。
赵清漪看向他深邃的眼睛,心如火烧,直到广播的提醒声音再传来,她才走向安检处。
萧扬也不明白,他会痴迷于谈一场柏拉图式的恋爱。他不滥交,但也是个正常的成年男人。
不行,她毕业了要尽快结婚,他不想变态。
……
赖彩凤没有想过三年半后再见到女儿是这个样子。
她还是打的回来的,因为行礼太多了,有四个大箱子、一个背包。赖彩凤并不知道她是从省城机场直接打的回来,还以为是从县城。这一趟就足足要了600块钱,在这个年代的农村也是天价了。
赵清漪很节省,但她并不是像从前一样的穷光蛋了,自己有近十万块的存款。这个年代的农村绝不是一个小数目了,当然和有钱人相比则不够看。
赖彩凤满脸堆笑:“清漪,你不是说不回来了吗?”
赵清漪微微一笑,说:“我想妈想我了,我就给妈一个惊喜。”
“好,好!”赖彩凤连连点头,叫了也刚放假的儿子帮忙搬行礼。
赵清河已经长高到一米八二左右了,在南方的乡镇中算是出类拔粹的了,依稀就是原主记忆中那个骂她“婊/子”,质问她“对得起姐夫吗?”的那个少年。
但是仔细一打量他又不太一样,现在这个少年气质要干净许多,他看到她时还有些乡下男生特有的腼腆。
赵清河这几年可没有“好姐夫”有求必应地给少年中二的他完成心愿,也没有王冬明带着他吃吃喝喝,没有充足的零用钱,也没有人给他抽烟。
他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穷学生,只是比她上高中时幸福得多,赵建华会多给他一些生活费,但和县城重点中学中富裕的学生相比是不够瞧的。
在搬着行礼回房时,赵建华也站在一旁,赵清漪淡淡叫了一声爸,心情难免有些复杂,一时说不出其它的话。
赵建华说:“原来还知道回来。不是去了京城了不起了,不要家了吗?”
赖彩凤拍了赵建华一下,说:“你说什么呢,孩子刚回来说这种话。”
赵清漪只淡淡一笑,然后将一个装家人礼物地大行礼箱在大厅中打开。
“爸,这是我给你买的过年衣服,你看看合不合身。”给家人买东西,也好打开话匣子,在穿越前因为她也是个出息孝顺的女儿,一回家就她的父母买东西,这是她的行为方式,对家人向来舍得花钱。
现在,她给赵建华买的三件羽绒服都抽了空气的,并不占多少空间。
赵清河也围了过来,也收到礼物,脸上也不禁笑出来。毕竟家中条件不好,他也没有什么体面的衣服。
赵清河不禁道:“姐,你在京城大学读书,学校还给你发工资吗?”
赵清漪笑着说:“学校不发工资,但是我每年考全校第一会有奖学金,我已经拿到奖学金保研资格了,读研每个月会有500块生活费。”
赵清河张大了嘴巴,他一个月生活费才100块,姐姐不但有奖学金,每个月学校还发500块生活费。
“姐,你真爽。”
“你努力一点,考上去就也有。不过我这几年还是课外去打工赚得生活费。”
“我又没有你的好成绩。”赵清河讪讪说。
现在高中里的老师知道他,还是冠以“赵清漪的弟弟”的名号。姐在县城重点很出名,可以说是十年来县重点高考成绩最好的一个,也是十年来本县唯一一个考上京城大学的学生。
同学看到他,都是羡慕他,说:“哇,你有个学霸姐姐呀!”还有个同班同学当年上过姐姐教的补习班,都说他有姐姐帮,比他们幸运。
可是,姐姐去了京城,就从来没有回过家,这三年多以来,姐姐只是一个符号。而去了县重点高中,赵清河才增长了见识,知道父母低看了姐姐,姐姐的成就有多让人羡慕。他同学的父母都恨不得姐姐是他们的女儿。
“没有就用功呀!”赵清漪说。
赵清河心想:你脑子好,说得轻巧。
赵清漪还给赖彩凤和赵建华买了点补品,赵建华的脸色也终于缓和了一些。
赵建华总是觉得女儿将来是外人,况且女儿将来只要嫁人就好了,最好女婿是能照料家里的人。但是三年半不见,女儿回来他都不敢认,有一种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在落没中却也生出一种自豪。想起儿子说的一些事,女儿也没有那样赔钱,不然也不会他的同学们和家长们都羡慕了。
想想王冬明,那人虽然有钱,配他女儿是差了一点。现在没有接受过王冬明的好处的,又增长了些见识的赵建华,还能客观的这样想。
此时再看女儿这么漂亮得不像是乡下姑娘,本能感觉王冬明和她就不配,有钱也不配。
赖彩凤还是赶着出去买菜了,赵建华也没有说要她省着点,她就买了鸡和鱼。
烧了一桌子菜,一家人坐在一起,赵清漪想了想还是进行她的回家站稳脚跟的计划,不要他们一个想不开给她拖后腿。
于是她从包里拿出小礼盒,给赵建华和赖彩凤的一人一条黄金项链,给赵清河是一个男士手表。
“这是我存了一年的钱买的。刚才怕有人走进来不好拿出这个,财不露白的。”
赖彩凤都还没有戴过金链子,说:“这得花多少钱?”
赵清漪说:“统共一万块吧。是我这三年半在京城每天赶着打工赚的钱。”
赵建华愕然:“一万钱,你就这么花了?”
“过年才买,平常你们想要,我也真没有。”赵清漪还是从包中拿出三千给赖彩凤,“妈,你先拿着过年花,明年我再打工赚。”
“这……”
赵建华现在对赵清漪的一点不满都消除了,再想想她两年来每个月还汇家里500块,这放眼全镇也没有多少个女儿能做到。
“她一点孝心,让你收着就收着,最多到时给她嫁妆办得体面些。”
赵清漪看看赵清河,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此时有底气了,说:“所以,读书是挺重要的,清河一定要上大学,去外头多见识。不要大好年华跟着别人混,那是混不出什么名堂的。我这次回来,主要还是为了清河,看着给他补补课,把成绩都提上去。一本考不上,就算读个二本,将来去中学教教书,那也是铁饭碗。”
赵清河说:“教书也不用考本科。”
赵清漪说:“对呀。所以,爸,你是要对清河严厉一点。我在京城教过多少高中生,京城学生来找我补课,学生家长们都是跟着的,他们可是真严呀,不给孩子一丝偷懒的机会。京城人看事看得多远呀,他们有钱人都知道这么做,肯定是大道理。”
赵建华现在心理天平已经在赵清漪这边了,本来就想儿子考大学,这时想想儿子放假后常常看电视,还出去游荡,这都是罪过了。
赵建华说:“清漪,那京城人怎么管孩子,你也管管你弟吧,全按你说的做。”
赵清漪笑着说:“我不是怕你和妈心疼吗?只是现在心疼,将来相差着就大了。”
赵建华说:“你教他是为他好,我们这还能弄不清楚?”
各种仪式过去,学生从大礼堂离开,赵清漪走向萧扬的旁听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