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十分亲和,也叫人觉得他年轻的不象话,不过此时这个苏州的情报主管不敢有一丝轻慢,听到夸赞,也是垂头不语。
“走吧。”王国峰简简单单的吩咐一句,负手而行,虽然身在苏州这样的地方,居然也是如在辽阳一般,走的轻松写意,十分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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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的时候,高淮从虎丘北边的一个镇上赶了回来,因为赶路,他没有乘坐自己的八人抬的大轿,而是骑马赶路,来回走了一趟之后,他头顶那精致的三山帽上落满了灰尘,镶嵌的白玉珠也蒙尘很深,看不出原本的润色,身上的大红衬白里的蟒袍也是变的灰扑扑的,跟在他身边的十几个小太监也都是一副德性,那些锦衣亲军也好不到哪去,至于苏州本地招募的游手无赖,因为是一路跟着跑的,那就更加的狼狈不堪,甚至有一些人,鸳鸯战袄都脱了下来,光着膀子,或是脱了铁靴换了布草鞋,这么一堆人聚在一起,那种形容就甭提了,虽说不是乞丐叫花子的气质,可总归不会叫人看了心中愉悦。
高淮也懒怠理会这些,他的住处是抢的苏州城中一户大富商的宅邸,现在用来当了税监衙门,平时这里弄的神鬼辟易,每日鬼哭狼嚎,加上大批无赖亲军环绕,苏州城的狗都不敢路过这里。
整个宅邸有百来间房子,高淮辟了几个小院和后院的池塘当牢房和水牢,抓来的富商就关在这里,给了银子才会放人,有一些人当然就会死在这里,倒不是他们舍命不舍财,而是身子骨弱,不小心就丢了性命,尸身发给家人取回,告状的当然不少,不过地方官府根本不敢接状子,京控的话,都察院弹劾的奏章已经不少,比如抓了宋钱度以后,辽阳一系的张党官员飞章弹奏,奏折摞起来有一尺多高,万历当然是全部留中不理,锦衣卫还派人出来撑腰,但高淮已经明白,这宋某人果然不是普通商人能比的,自己已经算是夹在皇帝锦衣卫和辽阳镇角力的中间,固然高淮因为冯保的事深恨辽阳,不过对于自己当出头鸟他还是敬谢不敏的,按锦衣卫的意思,抓着这好机会,抄了宋府的家,搞死宋钱度,辽阳能怎样?无非再上几封弹章,但高淮这死太监对力量的感觉十分的好,他知道事情可没有这般简单,若是真的“简单”为之了,恐怕自己这一条小命也得“交代”了。
上回那些黑衣人冲到府中,如果不是人数太少,锦衣卫这边人多,恐怕根本就挡不住人家。
就算现在,锦衣卫加上三卫和苏州无赖人数过千,高淮居于其中,那安全感也并未增加多少。按他的心思,干脆放人了事,但这事到了如今这地步,已经不是他这个死太监能随意左右的了……
“宋东主,好悠闲嘛。”
从大门直入,换了一身天青色的长袍,帽子当然也换了一顶,焕然一新的高淮一步三晃,步到后院之中。
宋家的直系亲属十来人和宋钱度都被关在这里,每日只在供给三餐的时候开门,其余时间都是大门紧锁,一大家子原本是锦衣华食,出入出是起居八座堪比王侯,论享受真的不比京里的公侯差了,现在关在这里,自是怨声四起,不过因为有宋钱度的身份罩着大家才没有受大罪,是以也不敢过份,这日此时几个亲人正在小声嘀咕,远远看到高淮过来,当然是忙不迭的躲了,由宋钱度迎上前去。
宋钱度却也不慌,他虽无外界的消息,这小院四周明塔暗桩,将他看什么似的看管起来,由此可见,辽阳在外并不是没有理会他,既然有张惟功替他努力,以宋钱度对惟功的了解,这一件事不管就罢了,管自然就管到底,既然如此,当然不必慌乱。
他一身月白长袍,天有点热,手中还拿着一柄折扇,这般模样,象是个俗世翩翩佳公子,脸上的神情也是悠然自得,并没有什么慌乱惶恐的模样。
这般情形,和那些被虐待恐吓的普通商人当然是天上地下,高淮也是看的暗恨,只是也没有办法,站定了,扬着脸问道:“宋东主,家藏重宝不肯献给皇上,是不是太不成话?关了你这么多天,想明白了没有?”
“寒家没有什么重宝。”宋钱度含笑道:“至于些许浮财,就储在四海银行,需得本人特别的花押和凭单才能取出,以现在的情形,就算宋某给出这些,按四海银行的规矩也是取不出来的,是以公公不必再费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