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地,二宫主白泽静静端坐,背后是千姿百态的贝叶灵文,聚集成不同的器物,或横笛,或宝盒,或如意,或经书,再往上,则是琼壶一个,自蟠纹叠嶂的壶口中垂下丝丝缕缕的雨色,把四下映照出一片空明,他虽然修为高深,可由于西牛贺洲的特殊,反应要比大日如来等人慢好几拍,可即使如此,到现在,他也看到了西牛贺洲黄花观和盘丝洞上空的盈彩之相。
白泽吐出一口浊气,面上露出笑容,身后各种各样的宝贝齐动,发出声音,连在一起,高低相合,奏响一曲轻快的曲子。
三宫主重明坐在对面,他的宝座不是传统的莲花座,而是像自嶙峋霜石旁稀稀疏疏横斜出的翠竹聚拢成华盖,四角往上一卷,恰好雨后新晴,竹色浸水,雨珠沾在叶子上,似坠非坠,摇摇摆摆,珊珊可爱。
这位三宫主坐在宝座上,华盖高举,人的身影空空灵灵,似就在此地,又似乎在其他的时空,非常玄妙,他看到白泽的动作,轻笑一声,打趣道,“这下子你可放心了?”
“放心了。”
面对自己的同伴,白泽没有必要掩饰,也不会掩饰,道,“本来鬼车在西牛贺洲晋升为妖族大圣,就有乱石山碧波潭的根基,现在再拿下至关重要的盘丝洞和黄花观,三地打成一片,彻底奠定在西牛贺洲中的根基。从此后,任凭再如何,鬼车都能够进退随心,不用担心出局。”
在白泽看来,在以前,虽然鬼车晋升为妖族大圣,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登上了西游乃至于西牛贺洲的棋盘,成为除梵门外的下棋人,可并不稳当。如果被梵门处心积虑对付了,由于根基过浅,回环余地有限,容易让梵门得逞,拘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甚至在西牛贺洲的影响力被逐渐蚕食。当根基尽去,说不得会落个被封印的下场。这绝不是杞人忧天,这次梵门逼得鬼车在盘丝洞和黄花观上对弈就是如此,他们要让鬼车不得不投入其中,与之消耗,一旦失败,就被折了气数,老老实实一大阵子。
只是鬼车委实厉害,不但破了梵门布下的局,而且趁势拿下了黄花观和盘丝洞,再加上自己的老窝乱石山碧波潭,三个地盘连在一起,根基真正扎下去,难以动摇。从此后,战略腹地广大,任凭诸般风吹浪打,都能够从从容容。
别看只是一个变化,对于鬼车来讲,对于妖族来讲,都太重大了!
“真没有想到,”
白泽手拿拂尘,垂线凝光,面上笑容不散,道,“我们妖族居然在西牛贺洲中成为了一方不会被驱逐出场的下棋人,太出乎人意料了。”
重明面上不显,心里也高兴,打趣道,“世俗都有攒人品的说法,咱们妖族积贫积弱这么多年,也该出一位绝世人物了。”
“你啊,”
白泽用拂尘点了点三宫主重明,刚要说话,蓦然间皱了皱眉头,面上露出不虞之色,他静静听了一会,然后哼了一声。
“又是后面的法宝们作祟?”
重明看在眼中,有了猜测。
“不错。”
白泽摇摇头,语气平静,道,“难怪法宝要真正得道困难,在心性方面,他们比起千锤百炼的修士来讲差太多。”
重明知道不是其他的事儿,身影变得愈发模糊,只有声音传出,道,“此事反正是当初助鬼车这位四宫主成道所成,解铃还须系铃人,就交给四宫主就是。”
“嗯。”
白泽手按拂尘,声音不大,道,“以前我告知过他一次,可能是他忙于西牛贺洲之事抽不出身来。”
西牛贺洲,盘丝洞。
李元丰的鬼车真身居于其中,背后的九个鬼车鸟首抬起,和盘丝洞任何时空中留下的痕迹呼应,发出难言的声音。
和乱石山碧波潭以及黄花观一样,李元丰的鬼车真身将这个在西牛贺洲中极为特殊的地盘彻底炼化,并开始以不紧不慢的速度来窥视盘丝洞中浮现出的机缘。
在李元丰看来,这样的机缘主要分为两类,数量最多的机缘洋洋洒洒的,状若满天星,它们出现后,吞吐地气,不断在现世显化,待完全显化,时机成熟,就会引来有缘人。剩下的另一种则是非常稀少,零零散散,只和现世相交,似乎随时会隐去。
对于前一种,李元丰也看重,毕竟这样的机缘,能够引来的人多多少少有点天运在身,他们只要取走机缘,就会和自己有了牵扯,以后用到了,就是引子,就能够做文章。当然了,真有好的机缘,也可以肥水不流外人田,让自己麾下的人取了,充实自己门下的势力。可不管怎么讲,暂时来看,用不少。
真说起来,李元丰最为在意和关注的,同时让诸天中其他上境修士眼馋的,是那种数量极为稀少,似生似灭,似存在非存在的痕迹,这样的痕迹,不到上境,不洞彻时空,参悟规则,根本发现都发现不了。
“咄。”
以李元丰的境界和力量,炼化盘丝洞后,定住这样的痕迹并将之牵引过来,都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儿,可当这样的痕迹融入到真身后,顷刻间,就有破碎的信息在他的灵台中浮现。
是的,破碎,非常破碎。
没有头尾,乱七八糟。
可李元丰神情凝重,参悟地很认真,因为这样的信息不是其他,而是蕴含着西牛贺洲中的某些不为人知的辛秘。这样的辛秘平时不可见,连上境修士都难以窥视,只要当纪元来临,沾染纪元之气后才会出现。
李元丰认真参悟,时不时皱眉,这样的辛秘太过零散不说,还非常晦涩,模模糊糊,想要完全洞彻很困难。
叮咚,叮咚,叮咚,
可每有所得,都会转化为海量的感悟,涌入到他的劫之道果中,推动劫之道果在规则长河中继续前进。
西牛贺洲中的辛秘,牵扯很深,本质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