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突然跳出来的雷公脸,毛茸茸的金猴,众僧吓了一跳,他们由于受刑,常被欺负,胆子很小,眼见猴子天生异相,连忙跪倒在地,答道:“爷爷,我等是金光寺负屈的和尚。”
“金光寺,”
孙悟空火眼金睛一开,金火激射,星芒碰撞,晕轮倏尔扩大,覆盖全城,果然见到有一处山门,门上横写七个金字:“敕建护国金光寺”。由于常年无法打扫的缘故,寺庙早已荒废,满地落花,灯灭香冷,檐角中密布蜘蛛网,绘壁上多是尘土,不知名的野鸟挂在枝头上,发出一两声叫声,在空旷的四下传得很远。
“知道了。”
孙悟空既然发现了金光寺所在,就不再多问,把几个僧人拎到唐三藏跟前,然后上前把自己了解的事情跟唐僧说。
唐僧听到古刹蒙尘,又看眼前僧人凄苦,不由得心酸不已,止不住眼中出泪,他连忙用衣袖挡了挡,再问道,“怎生负屈,你说我听。”
众僧人看了眼站在白马前身披袈裟玉树临风的唐僧,又看到大耳朵长嘴巴笑个不停的猪八戒,再然后则是黑塔般的沙和尚,然后不敢多看,只是道:“爷爷,不知你们是那方来的,此问不敢在此奉告,请到荒山,具说苦楚。”
孙悟空又跳出来,嚷嚷道,“那就去金光寺吧。”
路上无话,一行人来到宝刹。推门进去,就见满眼荒芜,乱七八糟的野草生在庭中,阴凉处,青苔成片,他们走路都得小心翼翼。
很快的,众人来到正殿,推门进去,佛相金身黯淡,案上的香炉斑驳铜绿,弥漫着一股子晦冷莫名,凄凄切切。
唐僧忍着不舒服,奉上心香,叩齿三咂。
做完这个,唐三藏等人离开正殿,来到走廊,木柱上的红漆掉下大半,露出里面的黑底,黑红交匝的凌乱色彩映在众人的身上,如同披了一件非常寒酸的霞衣。
唐三藏定了定神,再次询问众僧蒙难以及古刹受劫的原因。
“诸位老爷可是东土大唐来的高僧?”
金光寺落难的和尚不答先问,待唐三藏等人确认后,不由得泪流满面,叩首道,“我等受了屈,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想是惊动了大慈大悲的菩萨罗汉,昨日夜间,各人都得一梦,说有个东土大唐来的圣僧,救得我等性命。”
“你等为何受难,金光寺为何遭劫,”
猪八戒听到可能有菩萨罗汉显灵,托梦给眼前的和尚,知道此事蹊跷,眼睛就瞪大了,瓮声瓮气开口,“你们详细说来,不要遗漏了。”
“爷爷们,”
也不知道金光寺的僧人们受了多少苦,见取经四人组一口一个爷爷,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把事情说了一遍。
“天降血雨,污了宝塔,”
猪八戒揪了揪自己的大耳朵,横着身子走,跟大螃蟹一样,倒吸一口冷气,道,“看样子有妖怪作祟啊。”
“二师兄所言有理。”
就是向来沉闷的沙和尚也补充一句,无他,西游路上遇到的怪事多,妖怪多,早有经验。
唐三藏听到有妖怪作祟就是身子一哆嗦,有点害怕,他看了看天色,道:“我当时离了长安,在法门寺里立愿:上西方逢庙烧香,遇寺拜佛,见塔扫塔。今日至此,遇有受屈僧人,乃因宝塔之累。你与我办一把新笤帚,待我沐浴了,上去扫扫。佛祖菩萨明照万里,说不得会给降下法旨,让僧人们脱难。”
“那就这样决定。”
孙悟空,猪八戒以及沙和尚答应下来,接下来,净刷锅灶,安排茶饭。
待取经四人组吃过斋饭,已渐渐天昏,星月之光自上而下,投在古刹中,在檐下,在栏杆上,在花坛中,零零碎碎的冷屑,跟霜雪一样。有的地方,甚至看上去厚厚一层,泛起一层难以形容的色泽。
取经四人组中,留下沙僧留在下面看守行李和白龙马,唐三藏手里拿一把新笤帚,孙悟空和猪八戒一左一右跟俩金刚似的,都提着琉璃灯,抖擞精神,在前面带路。
“开始。”
唐三藏虔诚祈祷后,手握新笤帚,从宝塔第一层开始。
进去后,宝塔里,门上的琉璃灯摇摆,可惜早无灯火;檐下原本精致的白栏杆上,尘土多厚,满是飞虫;最为重要的佛龛中的神像,蛛网牵蒙。唐三藏看在眼中,面上悲切,心中慈悲,他沉下心来,打扫上下,非常虔诚。
姿态虔诚,源自于内心对佛的敬畏。
不知不觉间,随唐三藏的动作,肉眼难见的梵光自宝塔中的神像上,案上的灯盏中,门前的琉璃灯里,星星点点冒出,然后以一种奇异的轨迹,落到唐三藏的身上。
要是李元丰在此,恐怕能够看到,这一刻,唐僧身子周匝浮现出不同的贝叶灵文,洋洋洒洒,不计其数,齐齐大放光明,有吟唱发出,无与伦比,气象万千。不过李元丰不在场,只是孙悟空和猪八戒在,两个人都发现不了这样的异象。两个人只是觉得,和以前相同,自己这个啰里啰嗦的师父就会宝相庄严,让人发自内心地敬重。
唐三藏在西游路上,逢寺必进,遇庙烧香,可不是架势。毕竟在梵门的眼中,孙悟空固然是纪元之子,以后注定要晋升金仙的存在,可唐三藏才是他们嫡系中的嫡系,亲信中的亲信,是取经四人组之首。
唐僧对自己身上的反应半点不知,他就用帚子扫了一层,又上一层。如此扫至第七层上,却早二更时分。
这个时候,唐僧没有半点力气,坐在地上。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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