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则得了个千觅的封号,独有崔小姐却得了千追的封号,为甚是千追,皇后说:“若遇真心良人,便是万难千追也得试试。”
悦儿始终都是安静的,举止得体,失了同龄女子的快乐,更多一份沉稳,许是崔、韩二位小姐猜出了皇后的用意,明里、背里便开始争夺起来,尤其那日在御花园看到绘画题诗的三皇子,她们就再也没安静过,总是在悦儿面前道:“千寻姐姐,千觅太不要脸,住在宫里,就敢让她的丫头给三皇子送纸条,也不怕人笑话。”
原正说着,不想韩小姐竟从外面进来,两个人立时吵闹了起来。
任是她们是打是骂,闹成了一团,一边的教引嬷嬷竟也不管,就连拉架的宫人也没一个。
悦儿心下纳闷,越发不明白云罗的用意,可大家都说这皇后就是只狐狸,不仅狡猾非常,胆儿也够大,连摄政王都敢算计,就没有她不敢做的事,诳着摄政王在她与皇帝微服私访时打理朝政,却拿她半分法子也没有。
前些年,官员们都想着地方任职,可这些年突地调了个,大伙都觉着呆在京城才是最安全的,天晓得皇帝哪天一时兴性,一个微服私访又溜出宫去,害得各地方官员一听说皇帝私访了,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就怕出了岔子,可千防万防,谁也不晓皇帝与皇后会去哪儿,回回如此,每次他们离宫,都会让人寻不着线索消息。
到了三月时,因有诗“报得三春晖”这春晖圣母庙的庙会最是盛大,在这一天,任你是富贵人家的太太、小姐,还是生于寻常百姓人家的村女,都会去上香拜祭。永乐六年,听闻蜀郡念慈庵的血色梨花树根发出了幼苗,特向朝廷进献了四株,而今这幼苗有两株种在宫里,另两株便留在了圣母庙,到了三月末时,远近的香客慕名而来,一则为了敬香,二则是来瞧这闻名天下的血色梨花,都想瞧瞧用血泪染的梨花是何模样。
云罗端坐在大殿上,看着韩、崔二位小姐脸上还带有的挠痕,还是含着笑,问:“三月末,春晖圣母庙有庙会,你们可想去?”
韩县主望着崔县主,彼此不说话,转眼就笑微微地看着云罗。
悦儿轻声道:“千寻想去。”
云罗笑道:“好孩子。”顿了一下,“本宫回头让易嬷嬷送话出去,让你母亲明儿一早入宫接你,可好?”
崔县主欠身道:“皇后义母,我不想出去,寿宁宫旁边的佛堂里也种有两株血梨花,我们在这里赏血梨花也是一样的。”她不会把三皇子让给韩小姐,自以为她是建兴伯家的孙女,就想压过她去,她们现在可都是一样的,都是皇帝赐封的县主,都是皇后收的义女。
韩县主见她不回,也行礼道:“小女也不出宫,就在佛堂里拜圣母。”
云罗扭头吩咐了易嬷嬷。
早前韩、崔二女都担心悦儿会抢,这会子明白她不抢,那对手就少了一个。
次晨,郑氏早早入宫接悦儿,特意给皇后备了一份礼物。
云罗含笑接过,轻声道:“非雾,你、我相识多年,有什么话我就不绕圈子了。”
郑氏笑道:“娘娘请吩咐。”
云罗示意郑氏饮茶,缓声道:“悦儿这孩子行事端方,都江王的第三子慕容沛年方十六,本宫瞧着倒与悦儿得配。”
这话的意思再是明显不过,早前郑氏也以为是要许给三皇子,如今听说是都江王的三子,那可是在蜀郡,但好歹比她寻的人家要好。
云罗吐了口气,“悦儿,你可乐意?”
“小女都听义母的。”
云罗依是含着笑,“你是个好孩子,只是受你亲娘所累,至今也没寻上一门好亲事。”
昨日悦儿说了要回家的事,云罗留她多说了一会儿话,她自然把凌雨裳的事给说了一遍。
“责罚凌氏,原是皇上下旨降她位份。”云罗面露难色,“而今将你封为县主,也是本宫疼你,本宫下一道懿旨,赏你亲娘六品安人之尊,升她为平妻。本宫会与都江王转告此意。非雾,你领她回去,教她主持中馈、打理内宅。”末了,她轻声问道:“你可知本宫对你一片苦心?”
悦儿轻声道:“这是皇后义女对小女的厚爱!”
云罗与易嬷嬷道:“将本宫赏赐她的东西一并送到宫外,扶千寻县主下去吧。”
待悦儿走远,云罗长疏一口气,轻声对郑氏道:“这孩子是个贤惠得体的,就是太沉闷了些,我的几个儿子你也是瞧见的,太沉闷的怕是降不住呢。”
这话再是明显不过,是云罗有意要与吉祥候府结亲,却又嫌悦儿性子沉闷,行事太过规矩,这就是闹腾得像小刺猬的韩县主、崔县主留了下来,而悦儿却要离开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