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大年,三十。除夕之夜的恭安王府大厅红烛高挂,暖意融融。
“姥爷,我背的对吗?” 一声稚嫩的童子声音问道。
“对!全对。”朱朗鏔一抚长须,哈哈笑道:“来,这个是赏给你的。” 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枚福寿金钱,塞在那锦衣童子的手中。
“爹!您真是偏心!我闺女刚才也给您背诗来着,怎不见你打赏?” 只见一锦衣华服的美少妇笑着道。
“三妹,就你喜欢争嘴。”身旁一年纪稍长的美妇插话道:“今日明明是除夕,你闺女却背重阳诗。还甚么”遍插茱萸少一人”,你这不是触老爷子霉头么?”
“哎!~二姐,你这是甚么话?重阳敬老,不忘先辈。背重阳诗怎么了?大姐夫,你来帮我评评理。” 朱三姐急道。
“好了,好了,别吵了!”朱朗鏔摆了摆手道:“一年到头,好不容易回来看我一次。一见面就是吵,还像未出阁时一样。你们现在可都是有儿有女的人,得有个大人样!”
一见朱朗鏔发话,二女忙闭上嘴。二夫人见一时气氛尴尬,只得上前转圜道:“大姑爷,您是当朝大学士。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您来吟一首咏除夕的诗怎样?”
“哪里哪里!二姨娘谬赞了。”只见一名头戴真丝方巾,身穿大红锦袍,手执折扇的中年男子。将折扇在手心中轻轻敲了两下,慢悠悠道:“说起切题,锦儿方才背的那首,也谈不上。王介甫(王安石,字介甫)的《元日》诗,写的是大年初一,可今天还是除夕。不如,小婿吟一首唐人的除夕诗,为岳丈大人一助酒兴如何?”
“好啊!好啊!” “最喜欢听大姐夫吟诗了” 座中之人纷纷拍手叫好道。
“暮景斜芳殿,年华丽绮宫。
寒辞去冬雪,暖带入春风。
阶馥舒梅素,盘花卷烛红。
其欢新故岁,迎送一宵中。”
只见大学士正在那摇头晃脑的吟诗,朱纤纤却将三姐拉过一旁,轻声问道:“三姐,你难道真没发现座中少了一人么?”
“哦?” 朱三姐猛然一惊,环顾左右,道:“对了,五娘呢?今夜除夕,团圆守岁,怎不见她踪影?”
“唉!说来话长。”朱纤纤叹了一口气,眼中似要滴出泪来:“姐姐有所不知,咱家前些日子遭了一场大劫。”
“大劫?” 朱三姐猛吸了一口凉气,惊道。
“不错!不仅五娘不知所踪,就连咱爹爹~~“
“咱爹怎么了?” 朱三姐瞪圆了眼珠子,问道。
“就连咱爹爹,亦被割去了一只耳朵。爹这些日子整天唉声叹气,茶饭不思,一下子就像老了十岁。今日见着你们回来,方才强颜欢笑。你看他,头上又多生了好些白发哩!” 朱纤纤说到此处,声音不禁有些哽咽。
朱三姐回头看去,见朱朗鏔双鬓如雪,确实新添了许多白发。再看他耳朵上,戴着一对黑貂皮的耳套。不禁心中一惊,暗道:“难怪方才绣儿背重阳诗时,爹爹眉头紧皱,模样颇不痛快。想是”遍插茱萸少一人“之句,正戳中了老爷子的心事,令他想起五娘来了吧?” 思及此处,方才的些许不快不禁淡然。见老父亲一脸憔悴,不复当年王者霸气,不禁又怜又痛,怒声道:“七妹,你说的可是真的?咱爹可是御封的王爷!谁这么大胆,敢割咱爹的耳朵?莫非要造反不成?”
朱三姐本是个急性子,这一嗓子喊出,顿时惊动了座中诸人。众人皆是一愣,眼光齐刷刷向朱朗鏔耳朵上望去。朱家大姐脸上变色,颤声道:“爹,您耳朵怎么了?” 一边说,一边起身向朱朗鏔走去。她这一起身,一众姐妹们全跟着围了过去。
朱朗鏔老脸一红,忙伸手护住耳套道:“没事,没事!你们休听纤纤那丫头胡说。”
“没事? 没事就给咱们看看!” 众姐妹异口同声,一把扯下耳套。只见齐耳根光秃秃的一片,耳朵却不见踪影。只留下一道暗黑色的疤痕,丑陋无比。
“呜!呜呜!” 大姐募地一见此景,既惊又怒,更多几分心疼。眼睛一红,掏出手帕哭泣起来。一边抹泪一边骂道:“什么仇,什么冤?竟下这般狠手,将咱爹残害成这般模样。”
大姐一哭,众姐妹都禁不住抹起泪来。还是三姐性子最急,一拍桌子,怒喝道:“反了,反了!是哪个狗贼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如此放肆!莫非是欺我朱家无人么?” 一扭头,瞪着朱纤纤道:“七妹,快说!到底是谁干的?”
眼见朱纤纤欲言又止,二姐忙与她壮胆道:“说罢,七妹。天大的事,还有姐姐们帮你扛着!”
“不错!还有这帮姐夫呢!咱恭安王府门生故旧满天下,有谁敢欺负咱爹,咱绝不轻饶!”
“就是!你倒是快说呀!”
见众姐妹你一言,我一语,朱纤纤只好开口道:“不敢瞒各位姐姐,这个贼人姓龙,名吟风。乃是茫荡十八寨的总寨主~~”
“龙吟风?” 周传朴一声惊叫道。
“四姐夫,莫非你认识此人?” 五姐问道。
“认识,认识!岂止认识,还曾交过手呢!此人乃是朝廷通缉要犯,曾经假冒过当今圣上,你说他的胆子有多大。后来又杀了京城来的皇甫公子,与闯贼红娘子等人搅在一起。唉!提及此人,不仅心狠手辣,而且身体之中怀有剧毒。掌风击出,能发毒气,杀人于无形。人送外号:”毒手魔君“,乃是如今两广福建一带名头最响的江湖人物。”
周传甫一番话,听得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周传甫的老婆---朱四姐将他胳膊一推,道:“你说这些丧气话作甚?难道咱爹的仇就不报了?”
朱二姐将桌子一拍道:“不错!管他天王老子,只要欺负了咱爹,咱就绝不答应!象升,咱爹向来待你不薄,如今咱家摊上这档子事,你怎么说?”
卢象升怒道:“还能怎么说?欺负卢某的岳丈,就等于是打我卢某的脸。卢某这正二品的将军也不是白当的。”
朱大姐亦望着夫君,催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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