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无丝毫补益。”
他勉励刘季道:“刘季,孤知道你一向忠厚,你的担忧我已知之,且下去养伤罢。”
刘季再拜:“刘季只是小伤,尚能战,请为大王先锋,去讨那臧荼,为大王出气!”
扶苏却摇头:“既然前方有燕人为阻,筑关扼住滨海之廊,一场大战是少不了的。然兵马未动,粮秣先行,辽东辽西苦寒贫瘠,又为东胡所侵,耽误了春耕。各地乏粮,更别说维持我军所需,西征之事,恐要等六七月麦熟之后了……”
……
刘季出了县寺,乡党卢绾已在外等候,卢绾与刘邦同里,两人同日生,算是发小,就算年长后也一直相爱,关系好到常睡在一起。
前几年吕雉去胶东时,哪怕是刘季的两个兄弟,也无人相送,还是卢绾一路陪同。
只不过海东那地方去时容易回时难,卢绾那几年又水土不服,染了疾病,难以远行,遂滞留至今。
眼下刘季终于时转运来,卢绾遂成了刘季唯一的左膀右臂。
见刘季出来,卢绾立刻上前嘘寒问暖,又有些吃味地说道:“兄长对大王,真是忠心耿耿啊,今日舍命击退刺客,我都看呆了,只觉得这不像大兄做派……”
刘季却不置可否,回头看了看县寺,方才在扶苏面前作出的忠恳老实人模样,荡然无存,反而露出了一丝冷笑。
“忠诚?”
“刘季,向来只忠于自己!”
但对嘴上不把门的卢绾,老刘只是打哈哈道:“不错,我刘季之志,便是成为召王最信任的手下,爬上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如此甚好!”
卢绾倒是开始做白日梦了:“以后召王回到咸阳,做了皇帝,那以兄长的功劳,就是三公?九卿?那也是公侯将相,宁有种乎……”
刘季脸色一黑:又是黑夫名言,这句话咋就流传得这么广呢?
因为被坑太多次,刘季都对与黑夫沾边的言或事产生生理反应了,只感觉后面一紧,遂唾了一口:“休得与我提此言!”
扶苏能回中原?对此,刘季一点都不相信。
就算击破燕赵重重阻碍,数千疲敝的兵卒,回去了又能怎样?真能虎争天下么?遇上黑夫,不过是以卵击石啊。
以刘季对黑夫的了解,黑夫一旦得知扶苏在世,恐怕会毫不犹豫地为扶苏发丧,然后宣布辽东扶苏乃是假冒,发兵击之,戮尸毁迹吧?
对此人,刘季不吝用最大恶意去揣度!
他刘季虽然也快满五十,算老年人了,但自觉还能活好多年,可不想跟着扶苏,落得如此下场!
“我要再加把劲,取得扶苏的信任,超过高成,成为军中仅次于王的人……”
刘季扶着腰间的剑,低头想着。
“而后,当再一次,扶苏遭到不测时,我便不必救他了……”
不论真是黑夫所害,还是死于同燕赵豪杰的战争里,甚至是莫名其妙地亡故。
扶苏若死,子嗣又不在身边,若刘季能混上军中次席,他又为人豪爽,作战骁勇,亲和戍卒,颇得人心,便理所当然,能继承扶苏的遗产——近万兵卒,以及辽东、辽西的土地、人心!
“两辽虽然贫瘠,但人口加起来也有三十余万,负山险,阻少海,东西两千里,颇有中国人相辅,此亦一州之主也,且东胡已残,朝鲜羸弱,在刘季看来,大有可为,可以立国……”
没错,尽管在海东时无时无刻不想离开那鬼地方,但现在,刘季已经不太想回去了——天下大乱,纵归了中原,沛县也早已物是人非了罢?他又能做什么呢?
回家?对曾做过游侠儿的刘季来说,故乡虽好,但立业的地方在哪,家就在哪。
“大丈夫当如是……大丈夫当如是……”刘季心中,默默念着许多年前的这句宏愿,却又怅然若失。
“我无名无势,没底气回中原,和黑夫相争,更继不了秦始皇帝之业。”
他露出了笑,摸着重新留长的浓髯,心情豁然开朗:
“但我,可以在这东北之地,继扶苏之业啊!”
……
PS: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