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辈说我用人就像砌砖,后来者居上……”
“简直是一派胡言!”
黑大帅愤怒地批判了这些流言,转而宽慰东门豹:
“放心,东门暴虎有的是立功的机会,往后不论爵位职衔,都不会居韩信之下!”
……
东门豹这边,总算是安抚了,离开营帐,黑夫心中跟明镜一样。
南郡乡党旧部里,东门豹算得上是爵位功劳最高的一位了,他的态度,不可不止是自己在耍性子,而代表了一群人!
韩信的飞速崛起,甚至娶了黑夫侄女,这让不少旧部子弟又嫉又羡,同时有种深刻的危急感。
虽然将“有功者居上”喊得震天响,但绝对的公平是不可能的,作为领导,一碗水要端平,以后军队里,黑夫之下,绝不会是韩信一家独大。
他一方面要继续提拔旧部,另一方面,还得发掘新的人才。
所以回到这件事,若完全客观地来看,东门豹是冲锋陷阵之才。
而韩信是帅才,连百万之军,将兵多多益善,用萧何的话说,就是“诸将易得耳,至如信者,国士无双!”
后者显然比前者更珍贵。
但不能光看二人能力,还得看另一层面。
“没错,韩信可为我而战。”
黑夫露出了欣慰的笑。
“但阿豹,他却能为我而死!”
……
四月上旬,北伐军连连告捷,穷寇能截的截了,未能截住的八万多人,也早已进入武关,闭关而守。
而这时候,黑夫就得面临新的问题:哪怕不算“投诚”的新野两万南阳兵,俘虏也多达五万人,一个月就得吃七八万石粮食,总不能白养着,如何对待这些俘虏,便成了个问题。
“秦吏卒尚众,其心不服,至关中不听,事必危,不如击杀之!”
好在,黑夫麾下,还没人提这种蠢主意。
毕竟是体制内的反贼,他们这些荆地的“新秦人”纵被关中“老秦人”看低一眼,但这只相当于,天子脚下的帝都人民,看不起其他省份,是地域歧视,倒没有更多折辱无状,众人于北军更无灭国亡家之仇,没必要杀之而后快。
所以如何对待俘虏,黑夫早就有打算了。
“优待俘虏!”
“这几天里,俘虏食物一如《传食律》,率长、五百主等,每餐粺米半斗,酱四分之一升,有菜羹,并供给韭葱。”
“五百主以下,直到屯长,每餐粺米半斗,有菜羹,供应盐。”
“什长、伍长,粝米半斗。”
“士伍,粝米三分之一斗。”
伙食一如北伐军各级别标准外,天下从未有过如此优待俘虏的,众人都有些想不明白。
不过黑夫又说了,想吃饭,还有一个先决条件。
每顿饭前,俘虏都会排排坐,军法官则对他们进行洗脑,告诉众人“衣带诏”的内容,北伐的正义性,以及王贲将军临终前的幡然醒悟……
黑夫这么做,有自己的打算。
他曾看过一组数据,后世另一场内战,战争之初,国军的总兵力为430万人,我军总兵力为120余万人,双方兵力对比为3.5:1。
但在辽沈战役后,国军总兵力降到290万人以下,而我军总兵力已达300万人以上,双方强弱异势了!
等平津、淮海两战之后,比例更加夸张。
总之是敌人越打越少,我军越打越多。
这可不是简单的歼灭,而是此消彼长,不少俘虏通过整编,也摇身一变,成了解放军……
黑夫准备效仿此法,毕竟就算推翻胡亥的小朝廷,战争仍未结束,东方六国余孽已经起势,黑夫需要打一场”再征服“之战。
到那时,这些整编的俘虏,便又能派上大用场了。
“我已让任王翳为都尉,专门统领投降的北军车骑,安排到汝南去。其余的徒卒,给他们好好吃几天饭,宣扬宣扬吾军乃义之所在,使其释疑安心后,便要开始甄别挑选了。”
如果想要加入北伐军,继续留下当兵的,那便会被分配到各个军队当中。
“若有不愿者呢?”
季婴有些担心,他作为护军都尉,这几日可好好观察了下析县、穰县两地的降卒,知道他们在窃窃私语什么:
“今武忠侯能入关取咸阳,大善;即不能,虏吾属而南,咸阳必尽诛吾父母妻子……”
所以根本别指望,俘虏吃了几顿饱饭,又没遭到虐待,就会喜滋滋地投效。
“他们是这样想的?”
黑夫点了点头,此乃人之常情,换了谁都一样。
“不愿加入的,也不必强求。”
季婴眼睛闪过一抹狠色,伸出手在脖子处一比:“亭长的意思是,将不愿加入北伐军的俘虏……”
诈而坑之!
黑夫却摇头:“我说过,有罪的是胡亥、赵高,普通士卒,只是受征令所召,不得已上了战场,在这场战争里,他们并无选择的权力!”
“可现在,我却要给他们这权力!”
黑夫露出了狡黠的笑。
“我会将这些不愿加入的人组织起来,送到武关去。”
“只要胡亥、赵高敢开关隘,我就任由他们‘入关’!”
……
PS:第二章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