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够四十万兵卒吃到来年二三月份,或许不等秦军退走,我军便要先绝粮了……”
这也是项燕苦恼的原因之一,大量土地、人口都集中在各个公族手中,上缴给国库的并不多,加上楚国君臣奢靡,粮食总是无法存许多,这次用兵,各家族兵的粮食、武备还得自备。
“反观秦国,其以牛田,水通粮,令严政行,又经过一年休整,等到国内丰收才出兵,若是与之久战,最先坚持不下去的,反倒是楚国!”
项燕沉吟,而项荣问道:“那子华以为,应攻?”
“守无可守,攻亦无可攻,秦军战线虽长,却首尾呼应,攻上蔡则阳城可救,且不管攻击哪一点,秦军人数都多于我军,贸然进攻,反而不妙。”
“那当如何?”
如今形势下,昭华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寄希望于秦军主动来攻,我军的优势,便是以逸待劳……”
说白了,这场战争的主动权,并不在楚国这边。
“子华说的不错。”
项燕先是肯定了昭华的建言,却摇了摇头道:“只可惜,王翦不是李信!他绝不会贸然出击!”
项燕的预言很快得到了证实,到了数日后,便有哨探来报,说王翦将六十万大军分开驻扎在从阳夏到上蔡的两百里战线上。那些军队抵达后,却没有立刻发兵攻楚,整日就是在秦楚两国交界的城池营地外大修壁垒,一副要长住的架势……
“果然。”
项燕虽然看穿了王翦的打算,却对此无可奈何,只能恨恨地说道:
“看来,王翦老儿此番是不打算与我比谁的军争更精妙,他想与我比的,是秦楚两国的国力,是彼此的耐心!”
……
秦王政二十四年正月(十月),经过数日抢筑,上蔡城外的秦军营地已初见雏形。
黑夫所率的众人,本来都摩拳擦掌准备进入楚境开战,谁料李由再度下达了来自王翦老将军的命令:“各率监督民夫,于营前构筑壁垒……”
所谓壁垒,便是防御性的墙垣,得知此令后,性急的东门豹顿时有些抓狂了:“吾等是来攻楚还是来御敌的?为何楚军人影都未见,便要先筑壁垒?这不是示之以怯么?”
“兵法云,不可胜者,守也。”
黑夫却是早已料到一切的模样,笑道:“战机不成熟时选择先防守,乃稳妥之法,总比上一场仗里,李信将军贸然分兵出击,结果覆军杀将强啊。”
奉命修筑壁垒的不止南郡兵,整个由蒙武所帅的“南军”十五万兵卒民夫,必须在本月修完十余里长的壁垒,与驻扎阳城、汝阳的”中军“,驻扎阳夏的”北军“壁垒呈掎角之势。
这类事情自然有专业对口的官员来指挥,负责总工程的是一位来自咸阳的“监御史”,名为灵禄,其下又有秦国专门负责土木工程的官员“司空”,南郡一万兵卒,奉命保护一万民夫作业,亦有一位军司空来监工……
黑夫对司空这个职位并不陌生,因为县司空是归县尉官署管的,算他下属,在军中亦有“军司空”之职,负责行军宿营和攻城、守城作战中的土工作业。
秦军办事效率很高,早上王翦的命令才下达,到了傍晚,就有一位军司空下到营里了。
外面天色将黑,黑夫正在李由的营帐内交付军务,这时候一位短兵进来,在李由身旁附耳几句,李都尉便扔掉了手里用来标识敌我兵力的小棋,笑道:“不曾想在此还能遇到故人,黑夫,随我出去迎迎这位军司空!”
出帐的时候,黑夫笑道:“莫非来的恰好是都尉旧识?”
“何止是旧识。”
对黑夫这样的心腹,李由也不必隐瞒,低声道:“他是我父发现的人才,推荐到少府为吏,在咸阳时,也时常出入我家……”
说话间,一人也随短兵亲卫来到跟前,黑夫瞧他虽生得高大魁梧,颇似武夫,面相却十分斯文,好像个文吏,头上戴着双板冠,爵位起码是官大夫,因为连日负责土功扎营之事,黑色的官服灰扑扑的。
此人几步上前,朝李由作揖,用一口纯正的关中口音道:“下吏见过都尉!”
“章君,你我是何关系,称什么下吏?”
李由哈哈大笑,扶起了这位军司空,指着黑夫,为他们二人相互介绍。
“此乃本都尉最得力的率长,黑夫!”
“这位是来自咸阳少府的军司空,章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