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就这样走吗?”邱家驹又放掉了还在地上的李美华,转过来对着何云问道。
何云反问道,“怎么,难道你要看着自己儿子辈抓去坐牢?你真的疯了?为了这个女人?你够了,邱家驹!”
邱家驹被何云这么一说,也愣住了,是啊,儿子杀了后母,这是一件很难抉择的事,难道真的要让儿子去一命抵一命?
邱家驹这犹豫,让一直搂着李美华的邱云心再也忍不住了,她放下了李美华,浑身的鲜血走了过来,“爸爸!这是妈妈没了!你就这样吗?二十多年的枕边人,就是这样的下场?”
她已经隐忍了眼泪,只是质问着邱家驹。
邱家驹已经就像一个天平,正在剧烈的摇晃着,已经不知道往哪边摆好了,一边是朝夕相处的妻子和非亲生女儿,一边是夫妻缘尽化作冤仇的前妻和亲生儿子。
“既然爸爸你做不了选择,那么我帮你做!”邱云心伸手便将离她很近的而一个大汉的怀里的手枪掏了出来----指向裘远航。
裘远航面容不改,没有任何情绪,也没有要躲闪的意思。
邱家驹却已经喊了起来,“不要啊,云心!”
何云也一把将邱家驹挡到了自己的身后,就像是厉害的母鹰护着自己的小崽一样。
就在我们以为邱云心会不顾一切的替母报仇的时候,她的枪却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我们正在奇怪,已经看到了她的手腕上满是鲜血淋漓,上面插着一把尖利的飞刀,正是高源他们一向用惯的,我怀疑的朝高源看去,他还站在姬览和裘远航的身边,手上什么也没有,也没有刚刚动手的迹象。
见我看他,他耸耸肩,张开两手,表示不是自己。这里能飞刀的除了他就是我了。他没动手,我也没有,还会是谁?
我猛然想到了丽丽,四处找了起来,却什么都没有找到,恍惚之间,似乎看到远处的树丛里,有一抹纯白色的身影,长发飘飘,飘逸而又温柔。转眼间就消失了。
裘远航的脸色也微微变了。
是丽丽,肯定是丽丽。
她虽然和裘远航离婚了,表面上他们的婚姻看起来既短暂又没有什么感情,但是丽丽的心里却已经住了一个人。
她不愿意和裘远航再正面相对,但是却在暗中救了他一命。我不禁感慨万分,不知从何谈起。
邱云心用另一只手握住自己受伤的手,眼泪滚滚的淌了下来,双膝跪在地上,痛苦的呻吟道,“妈!妈妈……”
邱家驹似乎也不忍再见这样的画面,叫旁边的几个保镖将李美华和邱云心都带到了一辆比较大的suv里面带走了。
裘远航终于完成了报复,他自己大概也想不到自己会是用这么激烈的方式结束这段孽缘,心中再也没有了念想和执念,再加上刚才那柄飞刀给他带来的伤感,他此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蔫巴巴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像个孩子。
何云的面上却满是得意,也不注意儿子的失落,“邱家驹,报应来得有些晚,但是终于来了不是?”
“人人都会有报应,难道你不会有?”邱家驹身旁的车子里走出来的罗薇,面目冰冷,她的手上搭着一片厚厚的围巾,但是围巾下面是更加冰冷的枪口。
何云有些怵的看着她。
这个时候,场面还是有些诡异的,两个长得几乎一样的人正面对峙着,只是何云的脸有些僵硬,而真正的罗薇却气度高雅,神情闲定,但是眉目之间还是带着深深的厌恶和痛恨,这是杀了自己丈夫的仇人啊!
只是我有些奇怪,裘远航说的,他母亲并不是杀死苏长虹的罪魁祸首,真正的凶手是他的父亲,那么这个时候,以何云的定力和气度,她不该这么紧张才对,她的紧张是那种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有的。
难道苏长虹的死,真的跟她有关系?
“罗教授,你搞错了,苏教授并不是这位一直模仿你的伯母杀的,而是你身后的东家。”姬览这时候却开始为何云辩护了。
裘远航这时候才缓过神来,他走到何云身边,试图将何云护到车子里,罗薇却呵斥道,“谁也不许动!这枪有六发子弹呢!不想死的就别动。”
她的声音很低,却充满了威慑力,就像她的人一样。
大家果然都没有再动了。
她看向了姬览,“你刚刚说什么?”
“伯母,我说,害死苏教授的,不是这位把脸整的和你一样的何伯母,而是你身后的那位邱伯伯。”
罗薇脸上果然立马就燃起了怒火,对着邱家驹冷冰冰的问道,“怎么回事?”
“他们的话你能信吗?他们在暗算我!”
“伯母,我们也接触过一段时间,难道您信不过我?”姬览诚恳的看着罗薇说道,“您要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问问裘远航,这是他的父亲,他绝不会陷害他的。”
罗薇看向了裘远航,裘远航颤抖了起来,那枪还指着何云,他的脸上现出了痛苦的颜色,摇了摇头,不说话。真正的凶手就在他的父母之间,无论他承认是谁,现在情势看来,他都会失去一个亲人。
“邱老板给了我确凿的证据,事事证明,何云就是幕后凶手,我才愿意助他一臂之力,难道你们现在几句话就能打乱我的判断吗?”罗薇并不是鲁莽的人,她十分谨慎的说道,没有因为我们三言两语便立刻改变看法,认为邱家驹耍了她。她言下之意,要证据。
姬览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金灿灿的怀表,正是我们第一次见到邱家驹的时候,他别在胸间的表。
后来倒是没有再见了。
邱家驹见到姬览手上的表,有些吃惊,“这表怎么在你这里?”
“您先说,这表是不是您的?”姬览笑嘻嘻的问道。
邱家驹默认。
“伯母,这块怀表,是邱伯伯非常钟爱的一块表,我时常见他戴的,我想您跟邱伯伯相识肯定也不止这段时间,你也应该见过。”
罗薇没有回答,但是手上的枪口已经开始有些游移。
“这块怀表,是我们去接你的时候,我在那间旅馆里找到的,当时,邱伯伯也在那里,你说,为什么?”姬览继续对着罗薇问道。
邱家驹气愤的跳脚道,“你瞎说什么!你这是在诬赖我!”
“我当然没有诬赖你。这怀表出现在旅馆里,第一说明您就在那里,第二,说明您也打着罗教授的主意,只是权衡之后,觉得夫妻俩已经死了一个,再死一个,就怕项目难以维系下去,再说,不如使点手段,将罪名嫁祸到何伯母的身上,又能把罗教授拉到你的麾下,一举三得,岂不是太好了!”
“邱家驹,你好深的城府!既想害了苏教授,还想来害我!”何云立刻接口道,已经不再是方才的慌乱。
邱家驹已经知道自己百口莫辩,只能冷笑,“没想到,没想到我竟然被你们这几个后生摆了一道,远航,难道连你也诬陷我?”
“怎么能是诬陷你?三年前,你用一样的手腕对付了我,三年后,对付苏教授,没有人对你有半点的诬陷。”姬览摇摇头说道,“我是不中用的人了,早已经放下这段仇恨,不想再旧事重提,可是……罗教授只怕不能放过你。”
邱家驹知道自己狡辩不了了,也知道何云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已经相信了姬览。因为她的枪口已经指向了他。
他摇摇头,只是悲怆的看了裘远航一眼,“远航,所有的……都给你。”
就在这时,罗薇的枪也打了出去。
一声,两声,三声,整整三枪,爆发了罗薇对他所有的怨恨,杀夫之仇,欺瞒之恨,
至此,邱家驹一生为医,此时却躺在地上饮血挣扎,无法自医。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到了这里,本来是为了救儿子,但是儿子却没有为自己辩护半句。他雄心壮志的想象着自己将项目卖给松岛家族以后,大富大贵,收权收钱的风光,却没有想到身边的罗薇会毫不留情给了自己三枪,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想不到,想不到的太多了。
他留下的话只有一句,“远航,所有的……都给你。”
裘远航一开始一直都愣在原地,过了足足有十分钟左右,才窟洞医生,双膝着地,他伏在邱家驹的身上,面无表情。
何云也没有想到罗薇会这样果决,直接索命。
罗薇不是傻子,她在所有人的惊愕之中,早就钻上了她身边的车子,绝尘而去。她才是那个安排好了一切,立刻便飞到国外的人。巴拿马,那里才是她的王国。
何云也蹲在地上,对着已经死透了的邱家驹嗤之以鼻道,“老东西,你终于死了!只不过你休想和李美华那个贱人葬在一起,我要把你们俩挫骨扬灰,一个撒到东海,一个撒到山巅。风都不能把你们吹到一起!”
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恶毒的诅咒,此时身上有些毛骨悚然。
“够了!”裘远航突然对着何云怒吼一声,“人已经死了,这下你真的满意了?”
看着发怒的儿子,何云一时有些错愕,“儿子,这难道不是我们一直想要的结果吗?”
“我只想李美华死,从来没有想过叫爸爸也跟着一起死,哪怕他家破人亡,变成一个普普通通吹牛打屁的老头儿,也比死了强!”
何云不能理解的看着儿子,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袒护这个已经死了的自己恨透了的男人。
她没有见过,请我却见过,装作小景随裘远航一起回去见邱家驹的时候,我能感受到邱家驹对裘远航的重视与爱护,那是只有慈父才会做到的。
而且他在临死前,也还是想着把自己的所有留给儿子----只有到死了,才知道自己真正想做的是什么。
裘远航这个时候才学会感动,才懂得父爱。
可惜,晚了。
何云冷冷的说道,“你在后悔,是不是?娘子后悔刚才不该帮我?应该告诉罗薇真相,把我才是杀了苏长虹的凶手的事告诉她是不是?你宁愿我死,也要帮你这个从小对你不闻不问的父亲?”
何云的质问让裘远航几近崩溃,他痛苦的嚎啕大哭起来。抱着邱家驹的尸体,涕泗横流。
我却在一边惊得不知所措。
何云才是真正的凶手……他们合伙演了一场戏,让罗薇杀了邱家驹。让他背了这个黑锅?
我看向了姬览,他的脸上是狡黠的笑意。
他将手上的金表准准的掷在了邱家驹的胸口,从我们这里看去,那金表就像第一次见到他一把,在他的胸口闪闪发光。
与此同时,他已经迅速的将我拉起,扯到了车子里。
高源很快便开动了车子。
我靠在姬览的身上,独自理着这纷乱的头绪,却怎么也连不出一条线来。
车子疾驰,很快我们便到了乡间的小道。
姬览将我紧紧搂住,“你可想明白了?”
“没有,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和裘远航演了一出戏,将苏长虹的死嫁祸给了邱家驹。”
“那真正的凶手是谁?”
“何云。一直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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